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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債
“那得看你們的銀子到不到位了。”張屠搭在椅上的手隨意折了枝李慕婉院裡種的花,拿在鼻尖聞了聞。
李慕婉將二人送進堂屋,自己卻未進去,悄無聲息拉上門,從外頭上了鎖。二老慌忙轉身扒著門,從門縫裡喊著人。
“婉兒,你做什麼?把門開啟。”周英素扒著門縫,“這是王家的債,不應牽累你的,好孩子,把門開啟。”
“周嬸,王叔,你們別擔心,婉兒能處理。”李慕婉安撫後轉回身面對討債的眾人。
“別費勁了,若拿不出銀子,這扇門我也能給你踹了。”張屠起身俯視著她,李慕婉並未退卻,反倒是很鎮定。
“早就聽聞民間有放印子錢的不少,我王叔借五十兩,你們要還一百五十兩,按照印子錢的利息其實不算高。”李慕婉說。
“哼,”張屠輕笑,見她比適才識趣不少,願意與她多說兩句,“看來你倒是懂得一些,怎麼這錢你能還上?”
“能還,”李慕婉淺淺一笑,比著手算,“按照印子錢的利息,五十兩半年少說也要還一千兩了,確實算得上仁至義盡,這樣吧,連本帶利,我給你們二百兩,便做一筆勾銷,如何?”
張屠弟兄聞言大笑,“小娘子能拿出二百兩?”
“我說能拿自是能拿,前提是你們要拿出當初我王叔借銀的畫押契帖,不若別說這二百兩,五十兩我也是不會拿的。”
“臭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屠哥,別跟她廢話,要不然就砸了吧。”
張屠擺手示意,從懷裡拿出一張泛黃的紙,“契帖嘛,自然是有。”
李慕婉接過來,上面確實是有王天水的字還有畫押,只是細看,其中條款關於利息說得並不算清楚,要他怎麼扯都有理,這種契帖,非要辯即便拿到公堂上也不一定能找回理。
“是我王叔借的錢沒錯,張大哥,你們那放的印子錢,是什麼銀子?官府所制還是私鑄的?”李慕婉漫不經心道。
“你什麼意思?”張屠警惕道。
“要是私鑄的,我若把這二百兩還了,怕以後官府找你麻煩時,牽連我王叔一家,落個包庇和縱容同謀的罪名那可如何是好?”李慕婉不疾不徐說,“我阿兄還要考功名,斷斷是不能在官府有這些案卷的。”
“哼。”張屠雙手插腰,輕嗤一聲,沒成想她並不好對付,他那些放出去的錢,有一部分是鎮上四大家族孫氏族長孫淩武聯合他人私鑄錢幣謀利的。
此等案子在京城大理寺審過的不少,李慕婉在百松書院時,先生也會舉案在課上教學,是以知道一些。
“不想還錢就別扯那麼多。”張屠不想與她周旋,“待會動起手來,姑娘嬌嬌柔柔的可要躲遠些。”
“難不成當真是私鑄的?”李慕婉說,“趙國律法,無故入人室宅舍,笞四十。主人登時殺者,勿論。我家中老弱婦孺,幾位大哥身強體健,我等自是無法反抗,但倘若爾等打家砸舍,我也沒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且不論那銀錢是私鑄還是官銀,今日爾等登堂入室傷人,已是觸犯律法,若我一紙狀紙遞入縣衙,就是不知會不會查出點別的?”李慕婉正色道。
“屠哥,這臭丫頭是蹬鼻子上臉,若我說還是砸了吧。”
“爾敢?”李慕婉見勢攔在堂屋前。
張屠一把推開她,那力量把李慕婉推到幾丈外,相比之下嬌弱的身軀撞上梅枝,長出的枝岔劃了她一邊臉,細長的一道紅光滲出。
“你以為扯那幾句文縐縐的什麼律法就能唬住老子?我本不想動粗,奈何你太不識相。”張屠隨手抄起一根木棍,往那院裡晾曬的一些菜幹還有草藥重重砸去,竹篩瞬間裂成兩半,“弟兄們,院裡的東西都給我砸了,一樣別留。”
李慕婉撐地而起,雙手還是發麻無力,腳步都艱難站穩,適才那一推太突然,加上力道過重,她頭還有些昏昏的,站起後方向還不太能辨認,只是踉蹌往堂屋方向去。王天水和周英素從門縫裡急死了,催促李慕婉把門開啟。
院裡那些人打砸不停,花草踐踏不成樣,藥草被甩得到處是,眼見前院砸得不成樣,他們將目標轉到西廂房,李慕婉以身抵擋,氣勢不弱:“休要進我阿兄的房間。”
“你阿兄?可是王林?”張屠粗糙的手掌捏過李慕婉細腕,看見李慕婉那動人豔麗的模樣,霎時色從中來,露出一股邪笑,“今日本沒想能順利拿到我要的銀兩,若王林在,此刻卸的就是他一隻手,還不上拿別的抵債也成,不如就你吧,這模樣賣去春樓可不止一百五十兩了。”
“你鬆手。”李慕婉掙紮著,惡狠狠瞪著他。
“王天水,銀子不用還了,我拿這女子就當抵債了,如何?”張屠放肆地朝堂屋門縫裡揚聲。
“此事是我王家的債,與她無關,銀子我會還的……”王天水面露痛苦之色。
周英素急得泣不成聲,李慕婉手腕痛感加重,透著一股厭惡之色,張屠弟兄們譏笑不斷。
“你要拿誰抵債?”一陣森冷又覆有強悍的氣息壓過小院,未等幾人見人,一個虛影從幾人眼前閃過,打在張屠手背,李慕婉只覺剎那間緊攥手腕的力消散,只留下刺骨錐心的痛,還有一圈明顯的紅痕。
李慕婉原本痛苦的五官揚起一絲喜悅,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是阿兄……”
一道身影緩緩從院牆隱現,長身玉立,如青松翠柏,那雙深邃的眸子仿若蓋了一層寒冰。
張屠看清來人,“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