債務

下榻前,李慕婉收好那封信,信中李奇慶說已經在燕州與先前父親留下的商路談好生意,接下來的日子他需留在燕州安妥事宜,讓她不必掛懷。

李慕婉把櫃裡的那支人參盒拿出來細看,好在哥哥沒有這支人參也開啟了商路,必定是費了不少功夫。

按照李奇慶信中所言,若他在燕州安頓好,兩個月後能來王家村接她,那麼她在這所剩時間也不多了。

竹林中幾聲鴉雀嘶叫入耳,盡管已經在這住了半年,她還是未安全適應夜間竹林裡傳來的聲音,她轉過身把被褥拉高蓋過頭頂,似要將那些雜音隔絕在外。

自從收到信後,心中的重擔也放下了,李慕婉這一夜都睡得極好,她如往常一樣按部就班,該上山時也會跟著村裡人上山,回到竹林小院大多時候除了晾曬藥草,就是幫周英素料理家務,夜間時辰用來看書。

周英素在縣城那兩個月,腿疾發作過幾次,李慕婉知道後又替她做了幾次燻艾,王林除去溫書時間,也會到堂屋陪伴二老,逢李慕婉未上山時,她還會從醫書上學來的手法,替王天水和周英素按摩,王林也日漸習慣這一幕。

只是周英素近幾日貌似心藏了事,王林察覺母親異樣,暗自關心打探,周英素瞧李慕婉不在,才敢與他說。

“你堂嬸想給王浩尋個媳婦。”周英素手中纏著線說,“你猜看中了誰?”

王林若有似無的問道:“誰?”

“婉兒啊。”周英素加重聲音。

王天水雕刻的動作微頓,“婉兒雖說住在我們王家,可到底不是咱們閨女,況且她兄長也要來接她的,婚姻大事自要家中長輩應允才可,她與你說這個做甚?”

“我爹說得在理。”王林點頭道。

“我也是這個意思,”周英素說,“可他堂嬸要我問問婉兒的意思,說王浩心裡屬意得很,我這不是一時半會兒不知怎麼跟婉兒開口嘛。”

“婉兒跟你走得近,與你也有話多,不如鐵柱你探探她的意思?”周英素試探著王林的意願。

王林眸光微沉,“娘自己問她就是了,她不是扭捏的性子,有什麼直言就是。”

他說得在理,周英素便沒強求,夜裡吃過晚飯之後,兩人在廚房收拾,李慕婉心思縝密,只覺周英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便關切問:“周嬸,您可是有話要與婉兒說?”

周英素難為情,兒子說得對,她不是扭捏的性子,若是掩掩藏藏反倒是讓人笑話,“婉兒啊,你跟花影和王浩他們玩得來,你覺著浩這個孩子如何?”

李慕婉手裡水瓢盛了水,思索道:“王浩?挺好的呀,為人赤誠坦率,又樂於助人,周嬸怎麼這麼問?”

“鐵柱他堂嬸,想給浩子找個媳婦兒,村裡相看了幾家,都不得浩子心意,問過才知……”周英素端詳她片刻,見她神色如常,“浩子對你有意,婉兒呢?”

“嗯?”李慕婉嗔笑,“周嬸,莫要拿我尋開心了,王浩就是熱心些,對其他姑娘也這般啊,婉兒沒覺得有何不同,即便有,許是一時欣喜,也很正常的。”

“你知道他屬意於你?”周英素詫異。

“他沒與我說過,我不知,”李慕婉鎮定自若,好像並不在意此事,“若是他當真有意,我們日日一同上山來著,怎會不與我說?”

她口中說是不知,可也能感受得到王浩對自己非常人一般的殷勤,在京城也常遇過,可他既然未明說,李慕婉便只當不知道,萬一會錯了意也不好。

“那婉兒呢?你對浩子可還滿意?”周英素見她坦率,也直白道。

李慕婉輕笑一聲,“周嬸,王浩是很值得交的朋友,他與花影在婉兒這是一樣的,除此之外再無別他。若是堂嬸再問您,您便說我們會自己處理好的。”

周英素聽明白了,她有主意,如此也好,算是給了堂嬸一個交代。

“好,婉兒別忙了,快去跟你阿兄看書去吧。”

“嗯,我收拾完這些就過去。”李慕婉擦淨後回房中拿了醫書,踩著輕快的步子敲了敲房門便自顧進去了。

王林想著白日母親與自己說的話,還不知要不要問,李慕婉倒是自己提了,“阿兄,方才周嬸跟我說,堂嬸要給王浩相看媳婦兒,阿兄可知道這事?”

他沒否認,而是點頭表示知道。

“你同他不是整日待在一處,他與你無話不談,有無這事你自己不知嗎?”王林抬眼瞧她。李慕婉只覺這眼神有些讓人琢磨不透,她解釋說:“王浩沒與我說,適才周嬸同我說我才知道的。”

“那你的意思是?”王林側頭帶著審視的意味。

“什麼?”王浩喜歡她的事,她不知道周英素與他說了。

“娘說王浩屬意你,問你的意思,倘若兩廂有意……”

“沒有,”李慕婉急切解釋,“我與周嬸說了,我同王浩只是朋友,這事我自己能處理。”

王林若有似無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