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俊兀自不肯放手,葛從周拔出佩刀,暴喝道:“撒手!”說著作勢就要砍下去,劉知俊卻還是不放手。

葛從周刀口一轉,斬斷了韁繩。

“汴州在後,酸棗有賊沒我。”

劉知俊本來用力拽住了馬韁,卻不料韁繩被葛從周斬斷,一時失重,摔倒在地,等他爬起來的時候,葛從周卻已經衝出了營門,劉知俊一干將校只覺渾身鮮血都沸騰了。

當下也不多說,抽刀翻身上馬:“有種的跟我上!”

如此衝殺三次,低落計程車氣一下子就振作了起來,周德威選擇退避三舍,周德威一行根本不著急,等李克用大軍到來,那時候就是葛從周的死期,而且李克用就快到了。

……

回營的時候,葛從周身上的甲胃插了十幾支箭,坐騎也即將斃命,這匹馬是他花費重金從盧龍買來的好馬,多年來極為愛護,卻不料今天就要死在酸棗了,馬兒癱在地上喘氣嘶鳴,片甲下的身體鮮血長流,一雙淚眼望著葛從周。

葛從周摸著馬兒的額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含淚送走坐騎,葛從周拍著巴掌,唱起了故鄉鄭風。

“清人在彭啊,駟介旁旁耶。二矛重英哦,河上乎乎翱翔,浪人在說喲,道有一群死人,野有死鹿,二矛重喬,河上不敢逍遙,哭人在軸,親愛陶陶,左顧右盼,中軍不好喲……”

一調唱罷已經是泣不成聲,將士們陪著葛從週一起流淚。

“如果宣武必須滅亡,我會捍衛汴州到最後。”

喃喃一語,葛從周抹去眼淚,起身道:“軍法官何在?”

軍法官出列道:“在!”

眾人以為葛從周要斬將立威,卻聽到:“宣武軍法是什麼?”

“官健聞鼓不進,跋隊斬,官健騷擾百姓,跋隊斬,官健姦淫民女,跋隊斬,幕士馭下不嚴,絞立決,州官貪殘害民,絞立決,大將守土自退,斬立決……”軍法官把朱溫定下的軍法從頭到尾說了一遍,葛從周道:“葛從周翫忽職守,從新鄉一路退到酸棗,致使沙陀胡兒將要侵凌汴州,該當何罪?葛從周管帶不力,致使三軍士氣低落,該當何罪?”

眾人一下子都愣住了,軍法官也不敢搭腔。

這場仗怪不到葛從周,如果王彥章不去虎牢關,在汲縣和在新鄉的葛從周互為犄角,李克用肯定打不到酸棗,但王彥章不去救虎牢關,虎牢關就會告破,官軍就會長驅直入。

火車難題,必須選一個,見眾人都低頭不語,葛從周暴喝道:“回答本帥,葛從周該當何罪!”

軍法官身體一震,下意識道:“論罪當斬!”

“好,來人,將葛從周推出轅門斬首!立即行刑!”

說罷卸下甲胃頭盔,眾將無不大驚失色。

李思安帶著哭腔道:“葛大帥!”

劉知俊和王重師喊道:“葛大帥!”

楊師厚動容道:“是末將畏戰,請斬末將以正軍法!”

控鶴軍衙校李儻一下跪在地上,道:“是末將畏戰,請斬末將以正軍法!”

葛從周道:“法令無情,勢在必行,葛從周身為統軍大將,卻把前線帶到了酸棗,難道不是殺頭大罪?你們怎敢為葛從周這敗軍之將求情?速速把這廝推出轅門斬首示眾!”

“否則以後號令所下,誰人還肯前進作戰?”

“擊鼓升帳,聚集三軍,立即行刑!”

李思安哭泣道:“大敵當前,大帥不能臨陣殺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