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倒也狡猾,順著葛從周的思路求情,眾人也紛紛為葛從周求情,道:“可否暫且欠下死罪,施以杖刑?”

眾人拽手的拽手,抱腳的抱腳,反正就是不肯放人。

葛從周無奈道:“既然如此,杖三十!”

不久五萬步騎集合於校場,一眼望去確實鋪天蓋地。

點將臺上,刑臺已經準備好。

炎炎烈日高照,葛從周面對三軍將士,然後轉過身面向北方跪在臺上,軍醫為他取出了扎進身體的箭頭,葛從周褪下衣物,新上的繃帶纏繞在身上,血淋淋的身體在一片蒼茫的黑色中格外顯眼,內外三軍將士文武鴉雀無聲。

軍法官道:“驗明葛從周正身,開始行刑!”

聲音裡卻帶著哭腔,行刑士兵道:“大帥,得罪了!”

說罷高高舉起軍棍,猶豫少許便啪地一聲打在葛從周背上,打得葛從周本就鮮血淋漓的後背鮮血亂濺,新纏的繃帶也被打破,葛從周渾身一顫,三軍將士的心也跟著一顫,

一棍,兩棍,三棍,四棍……

“住手!”

一名被五花大綁的軍官哭喊著跑了上來,衝到臺前跪在軍法官面前道:“今日之事全是罪將一人之過,請赦免罪將父親責罰罪將罷!末將犯了死罪,讓罪將之父戴罪立功罷!”

說罷以首頓地,竟是痛哭不止。

這人是前天被葛從周下令綁起來的軍將,三軍將士誰也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是葛從周的兒子葛佩容,三軍從新鄉撤回來的時候在黃河碼頭過河,葛佩容因為先登船,把部下將士甩在後面,葛從周大怒,下令將其解職,杖責三十。

得知這人是葛大帥的兒子,三軍將士無不震驚萬分。

葛從周睜開雙眼,斷斷續續道:“你這不顧將士的混賬,哪裡還有臉面出來求情,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軍法官,把這廝拿下,速速推出轅門斬首,傳示三軍,以正軍法!”

李思安道:“葛大帥嚴於律己,不徇私情,我等深為感佩,然沙陀當前,大戰將至,大家願意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嗎?不如暫免葛從周父子,以觀後效,諸軍可有異議?”

葛從周本來就是威望宿將,今天一大早又冒著如雨箭失殺了個幾進幾齣,全軍將士已經對他佩服至極,要不是葛從週一向治軍嚴格,將士們早就衝上來求情了,此時聽到李思安這麼說,哪裡還會有異議,於是李思安以葛從周的名義命人鬆開葛從周,然後跟王重允一干將領上前把葛從周揹回軍營上藥包紮傷口,葛從周的勇勐無畏大公無私,讓三軍甘心受命。

許多將士莫名流淚,低落計程車氣重新振作起來,愛葛帥愛朱溫愛宣武的熱情迅速高漲,葛從周不殺一人,就把惶恐不安乃至瀕臨絕望的軍心振作了起來,不愧是一代名將。

歷史上,葛從周是後梁唯一一個武夫出身的太師,梁帝許他入朝不趨,奏事不名,劍履上殿,一個月上一次朝!

這等曹操殊榮,整個後梁只有葛從週一個。

酸棗方面,葛從周已經做好了較量二十萬大軍的準備。

……

雨夜,虎牢關。

滿目瘡痍的官邸之內,文武百官雲集,因為官軍日夜炮擊的緣故,議事廳已經改到了新挖的地下室,頭上纏著繃帶的朱溫坐在上位,正在聽新任掌書記段凝彙報軍情。

“河內方面,張歸霸孤軍被李克修纏住了,一時半會兒脫不了身,李克修可能會突破他的防線在河陰登陸,新鄉方面,葛從周召集北面各地兵馬退保酸棗,周德威已經渡過黃河進駐酸棗,李克用本部七萬主力正在渡河當中。”

“滑濮方向,淄青觀察使李巨川、橫海節度使劉巨容、易定防禦使韓偓會集八萬精兵,跟李嗣源合力攻下了濮陽,李嗣源駐師白馬驛,李巨川、劉巨容、韓偓進攻冤句。”

“在南面,楊守亮和李克良佔領了郾城,淮西全境失守,他們正在向許昌進發,楊行密和鍾傳在太康雍丘一帶活動,目前尚且不知道意圖,可能會攻打宋州,也可能攻打毫州。”

“張存敬已經失蹤,生死未卜,牛存節戰死周家口,龐師古戰死郾城……在東部,已有小股神策軍騎卒繞開虎牢關,在滎澤、管城、碾莊一帶活動,可能會流竄到陳留。”

朱溫看著地圖,道:如果袁象先向滑州發起進攻,謝童及時帶兵趕到中牟,一切就會好起來的。”

“大帥……袁象先他……”段凝猶豫不決,咬了咬牙道:“袁象先沒有足夠兵力,他沒有反攻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