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會在小溵水戰敗被俘,被官軍送到了虎牢關。

扒了衣裳吊在架子上,當著虎牢關內汴軍的面日夜鞭打,胡真在小溵水戰敗被俘,被官軍押赴虎牢關處決。

腦袋往墩子上一摁,大刀就往脖子上砍,胡真的腦袋吊在官軍陣前,龐師古孤軍血戰郾城,死在了李克良手裡。

牛存節血戰周家口,在大勢已去之際,為了讓剩下將士成功突圍,牛存節留下斷後,讓夏侯明帶著一萬多殘兵逃了出去,楊行密勸降,牛存節道:“汴帥愛我,不事二主。”

牛存節誓死不從,為楊行密部將李神福絞死。

楊行密把他的首級砍了下來,送去洛陽向朝廷邀功了。

張存敬也走了,朱友文他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只是看到控鶴軍衙校皇甫麟手裡拿著一縷髒兮兮的頭髮,坐在角落裡又哭又笑,口裡唸叨著:“我要開開心心的活下去。”

那一夜的太康很安寧,皇甫麟哭紅了眼睛,龐師古、牛存節、厲無量、李希、胡真、劉青一干將領的葬禮非常簡單。

青山綠水環繞著一座座樸素的墳冢,太康城外難得的一片清淨地,就是他們的埋骨處,龐師古的佩劍立在墓前,牛存節的墓碑前面放著一口鐵鍋,柴火燒得正旺,鍋裡沸騰的肉湯冒著咕都都的熱氣,隱約間彷佛是牛胖子的笑臉。

牛胖子一輩子就好肉湯,朱友文給他整上了。

在牛存節墳墓旁邊,是王東華、厲無量、王名先、沉商一干衙內的衣冠冢,依照他們各自成為衙內的時間先後順序依次而立,朱友文帶著朱友裕、夏侯明、公孫音、劉顯、董離、皇甫麟這些在場的將領輕聲唱著送道歌,送別在征戰途中不幸先行離別的戰友:“巫乃下招曰,魂兮歸來……”

“去君之恆幹,何為四方些?舍君之樂處,離彼不祥些……”

風兒吹過,灰濛濛的天幕下,歌聲飄蕩在溪流邊。

一曲終了,朱友文伏地,望著一座座墓碑,跪在地上嚎聲大哭,眾人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是見了這一幕卻仍是身體一震,一個個雙目赤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大哥不哭,牛都頭在天上看著咱們呢,咱們要好好的活下去,要留著力氣殺敵,為牛都頭他們報仇。”

“嗚嗚嗚……”

朱友文臉色慘白,哭得背了氣,牙關打顫。

看著面前的一座座墓碑,朱友文才終於意識到,他們是真的離他而去了,那個會呵斥他,責罵他,在他衝動時以無可抵禦的強橫力道壓制他的龐師古,再也不會回來。

那個會呵護他,寵愛他,在他摸不清敵情的時候跟他秉燭論兵的大胖子,在士氣低落的時候帶兵衝鋒的牛存節,那個把一切做得潤物細無聲的溫柔郎君,再也不會回來。

那個頂天立地,就連李存孝都打不垮的男子漢……

終於也……真的倒下了。

朱友裕抱著朱友文,輕輕擦去他臉上的淚水,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宣武將士從來不講求繁文縟節,哀傷與憤怒隨著送道歌深深掩藏在心底,半炷香後,朱友文歸於平靜。

他擦乾眼淚,整理了一下衣裳,跪在地上朝一座座墳墓磕了三個頭,然後在灑了一些硫黃石灰,用以驅逐野獸毒蟲,保劉青他們屍骨平安,而後一行人便繼續踏上征程。

沒有人就陳州之戰再說一句話,這個時候不需要節外生枝,宣武內外將領也沒有不明事理之人,身後江西淮南浙東浙西福建五鎮追兵十幾萬,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剩下的三萬多兒郎活著帶回汴州,陳許已然易手,也就不用再提。

……

滑州酸棗縣,距離汴州開封縣一百八十里。

初平元年,公元190年,袁紹、袁術、韓馥、孫堅、孔伷、劉岱、王匡、張邈、橋冒、鮑信、曹操、袁遺等十八路諸侯齊聚酸棗,舉行誓師討董大會,歷數董卓十大罪狀。

大會推舉袁紹為盟主,董卓決定遷都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