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禮儀之爭(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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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樂令正要開始演奏音樂,太常博士李綽卻站了出來,大聲奏道:“陛下,臣有諫言!”
李曄道:“若是無關事務,李博士稍候再諫。”
李綽卻不退下,另一位太常博士也站了出來,錢珝拱手道:“陛下,臣要諫!”
李曄驟然變色,心中已有三分不快。
杜讓能見情況不對勁,連忙給裴樞使眼色,裴樞心中直罵二人沒事找事,連忙命人去勸阻二人,天大的事也得等祭祀大典結束啊,現在衝出來諫言不是找麻煩嗎?
裴樞雖然命人救場,但已經晚了,李曄詢問道:“二位博士要參誰,諫言何事?”
錢珝拱手道:“臣遍觀本朝舊事,並無內官著朝服參祭的先例,陛下受命於天,口銜日月御極掌運,大唐國祚得以中興,今陛下敬見歷代先帝神主,那麼一切典章禮儀都應該秉承高祖太宗既成儀制,須遵循三代先王古典,車飾冠冕規格都要符合儀令。”
祖制祖制,又是祖制!
朝臣拿出祖制反對宦官參禮,李曄根本就找不到理由來反對。
見皇帝不說話,李綽又拱手道:“禮院查閱內侍省冊籍,明確掌握了內官朝服品階的總體情況,昨天禮院也已按照宰相要求將今日大典規劃奏上陳述,按照本朝禮儀律令,中外文武要製作禮儀冠服參上,那麼也應當各自按律令制穿朝服,所以二位中人應該退場。”
高克禮氣得不行,面上卻摘掉帽子,躬身恭敬道:“既然如此,奴婢請退。”
顧弘文陰鷙的雙眼緊盯著錢珝和李綽,眼神充滿了怨恨,但也說了跟高克禮一樣的話,但李曄卻沒有發話,於是二人也不知是走是留,尷尬的站在原地。
見皇帝還是不說話,錢珝再次說道:“陛下應當遵循先祖定製,凡有關祀典禮儀一切,必須遵守本朝律令典章,如果內官一定要參祭,那麼也該穿禮服,朝服不可。”
李綽也跟著施壓道:“如果侍臣服飾違背了禮儀,那就是非禮,有辱列祖列宗,如果陛下一定要內官穿朝服參禮,那麼臣萬死難奉聖命行事,請陛下降罪。”
說完這句話,李綽很自覺的摘掉帽子跪在地上。
裴樞哀嘆一聲,連連朝錢珝遞眼色,但錢珝卻對領導的制止視而不見。
李曄看了跪在地上的李綽一眼,然後看向錢珝道:“錢博士,你也萬死難奉朕意?”
錢珝面不改色,摘掉帽子跪地叩首道:“臣本無學問見識,蒙陛下聖明神武才勉強為官,才得到了匡正朝綱的不世殊榮,如此臣死而不朽,肝腦塗地亦甘心情願。”
他沒有像李綽那樣明說,但言下之意還要強硬些。
如果皇帝陛下您執意要這兩個閹賊穿著朝服參禮,那我錢珝寧可去死。
聽到這話,李曄面色陰沉到極致。
但因為場合不好發作,也不好說些過分的話,話說的不對,就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起來做文章,比如天子親近宦官,不但讓宦官逾制,還排斥厭惡忠貞賢臣。
杜讓能和劉崇望同樣不好出面,宰相總領文武百官,是朝野中外的表率,而且李綽和錢珝說的也沒錯,如果他們出面叱退二人,就會落得個袒護閹宦的罵名。
要是輿論發酵,背上奸相名號罷相也是有可能的。
雖然幫這個宦官說話的本質是維護皇帝的尊嚴,但三人都不打算直接出面,杜讓能與劉崇望耳語商議一陣,柳璨聽完後,就悄悄找到裴樞,跟他也耳語了一陣。
以錢珝和李綽為首的禮官不願意宦官穿朝服參禮,李曄也不願意低頭,雙方陷入僵持,高克禮急主子之所急,不想給李曄找麻煩,就跪地哭訴道:“陛下,奴婢請退場!”
見高克禮跪下請退,顧弘文也砰的一聲跪在地上附和。
李曄不理會二人,最後一次跟錢珝交涉道:“你們說的沒錯,但朕以為事情暫時可以照現在這樣辦,不要因為小小的不足就妨礙祭典進行,讓開。”
皇帝態度堅決,兩個忠臣的態度也很堅決,只要宦官不脫朝服,那他們就不退。
李曄的手指微微顫抖,現在該怎麼辦?
文武百官現場看著,在錢珝和李綽所言無錯的情況下,要是自己發怒懲處了這兩個人,雖然能鎮住場子,但名聲會受到很大影響,而且以後誰還敢輕易諫言?
不但如此,剛剛被打壓下去的宦官勢力也會抬頭。
皇帝為了咱們貶斥南官,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皇帝還是在倚重咱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