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心酸的茂貞(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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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將隨李茂貞來到後院,發現香案美酒好菜都已經擺放好了。
李茂貞端起一碗酒,也讓眾將舉起酒碗,目光反覆打量一陣後,李茂貞道:“請諸位與本帥一同在神明前許誓,穿甲執銳伐山南不臣,而後與本帥滿飲此碗!”
“孩兒願為父帥效死,請為先鋒使誅滅興元閹賊餘孽!”
見李茂貞鐵了心要幹掉張威,假子李繼筠率先響應,咕咚咕咚喝完酒水,便一傢伙把土碗砸碎在地上,然後用一副不怕死的眼神向李茂貞表決心。
李茂貞點點頭,欣慰道:“等滅了山南群賊,為父就進表天子為你請封公侯。”
李繼筠大喜,激動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
李繼筠本名趙繼筠,河北道成德鎮定州常山人士,乃上一任成德節度使王景崇的家僮,六年前獲罪流定州為兵,那年的他才十四歲。
中和三年二月,朝廷詔令成德出防秋兵衛戍關中。
在此之前,王景崇以平定龐勳叛亂,進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檢校太尉、兼中書令、封趙國公,乾符五年又進封常山王、檢校太傅,此時的成德和長安非常和睦。
王景崇接到朝廷詔書後,即發深州、定、滄三地兵馬西進長安履防秋職,宋文通所在的博野牙軍和趙繼筠所在的定州軍相繼被調往關中。
成德軍進京後奉兵部令前往奉天駐守,宋文通以軍功混了個小頭目,又於機緣巧合之下救下了險些被同袍老軍打死的趙繼筠,宋文通看這傢伙可憐,就收在了手下。
黃巢亂起後,滯留關中的各鎮防秋兵開始和起義軍作戰,宋文通所在的成德軍奉命前往潼關抵擋黃巢部將尚讓,尚讓被成德牙軍殺得大敗,宋文通獲頭功。
不久,宋文通升調到神策軍,趙繼筠也跟著去了。
兩年前,朱玫、李克用、王重榮、李昌符發兵長安問罪田令孜,僖宗出奔鳳翔,李茂貞時為神策軍扈駕都將,率所部擔任僖宗護軍,沿途抵抗朱玫部將王行瑜的追兵。
宋文通再次立下大功,僖宗詔授其為武定節度使,賜姓名為李茂貞,時年二十的趙繼筠隨即拜李茂貞為義父,李茂貞欣然受之,於是李繼筠出爐了。
李繼筠上個月剛滿二十二歲,李茂貞今年也才三十三歲,年歲僅僅相差十一,但二人出生入死的故事在那擺著,李茂貞也非常疼愛這個假子,平日視為己出。
李茂貞本就有些擔心部將不同意伐山南,畢竟這會兒的鳳翔還有李昌符的殘餘部從,李茂貞的確一言九鼎,但到了眼下這等節骨眼,也得顧忌這些老將怎麼想。
鳳翔本地的順將怎麼想,李昌符的殘餘舊部怎麼想,跟了自己近十年的成德老將怎麼想,出身神策軍的將領又怎麼看,這都是李茂貞要考慮的問題。
李繼筠帶頭響應後,三十餘名將領也跟著表起了決心,發完毒誓後就喝完酒砸碗,李茂貞心中得意非常,看向李繼筠的眼神充滿了讚賞和欣慰,這傢伙真成器。
但有一句話叫面合心不合,別看這夥武人一個比一個叫得兇,雖然有不少人都想和李茂貞打下山南好好分一杯羮,但有些人的心裡卻也裝著其他念頭。
戰事順利,一切好說。
不然大帥可就別怪咱們不賣力了,那張威是好惹的?
打著小心思的人不少,但都沒表露出來,只是那掌書記劉五尋很不合時宜的背過身體站到了一邊,抬起頭四十五度角望夜空,裝作沒聽見這回事。
李茂貞瞧不起這等文人,也不甚在意他,只是暗罵這書記不識相。
諸將一個一個來到香案前舉手發下重誓,一切形式走完後,副使符道昭又叫嚷道:“大帥既然要扯旗造反,乾脆就別要混賬朝廷授予的官職,自立岐王好了!”
鳳翔一直都有岐王,李昌符造反後,朝廷才停止封岐王,但這稱呼卻是現成了,也不管李茂貞同不同意,三十幾個將領馬上一口一個岐王嚷聲起來。
李茂貞聽得頭腦發昏,張嘴就差點來了一個本王自稱,只是又馬上意識到時機不成熟,這才硬生生把本王二字給咽回去,轉而改口道:“本帥深受國恩,又是皇親國戚,怎麼能僭越稱王,李鴉兒也不過是個隴西郡王,諸位不要逼迫本帥行田季安之事!”
岐王聽起來雖然幸福至極,但李茂貞還是沒膽子自立為王,畢竟他這回起兵的目的是要為國除賊,是打算給長安方面敲個警鐘聽聽,可不是要扯旗造反。
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稱王,李鴉兒和朱全忠等人決不會善罷甘休,貞元年四王二帝的先例在前,蔡州秦宗權的活例子也擺在眼前,暫時還是不要做這事了。
如此想了一遭,李茂貞裝出一副惱怒的樣子,又重申大義道:“本帥起兵只為撥亂反正,誅滅閹賊餘孽以肅清朗朗乾坤,這些話諸位不要再講,否則本帥就扎聾雙耳!”
說著就要拔出短刃,竟是直直往右耳送去!
眾人嚇得半死,七手八腳將其攔住,符道昭見勢也跪在地上請罪,李茂貞這才就坡下驢作罷,流出兩行貓尿,哽咽著對諸將陳述君臣大義。
沒腦子的武人被騙得團團轉,角落裡一名幕僚笑呵呵,大帥好像已經忘了自己之前在節帥府中大罵皇帝的事了,從長安派來的不少官吏倒是被李茂貞的深情感動。
大帥醒悟了,果然不負茂貞之名,的確忠貞。
當今天子少年即位,隱忍誅殺楊復恭奪回了大權,看起來卻是頗顯中興之志,但行事卻很袒北衙閹賊黨羽,那楊守亮乃閹賊親信,饒他一命就夠了,派宰相出城十里相迎作甚,他楊守亮有何功德?
大帥之前雖然對天子不恭,但此番出兵討伐張威卻是不負皇親之名。
即使是在藩鎮,南北二司的明爭暗鬥也從未停止過,即使是這些在地方任職的文官,也有不少人希望借藩鎮之手徹底清除閹宦,但這些人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