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墨暖在議事堂的強勢做派過後,墨家人竟出奇的安靜,一時間,日子過得比南海時還要順心。

這一日黃昏,墨暖接了宋樟的帖子,前往杏花樓敘話。

馬車吱呀吱呀行駛到杏花樓裡時,說書先生正說在興頭上,驚堂木啪的一拍:“話說那墨家的墨雋,在商幫初亮相,就受到了層層刁難,如此一個年紀輕輕的黃口小兒,怎能敵得過身經百戰的奸商之輩?只見那墨雋是被……”

墨暖悠悠落座,宋樟的骨扇啪的一聲合在手中,他一邊朝著說書先生努嘴,一邊挑眉看向墨暖:“你的手筆?”

墨暖當然知道他在說什麼,自唇角揚起一抹笑意:“我只給了錢,故事是他們自己編出來的。”

宋樟笑了笑:“你還真是牙呲必報。”

墨暖悠悠喝了口茶:“多謝誇獎。”

二人斷斷續續的閒話,一直到夜涼如水,墨暖方歸。

可墨暖才一進府門,管家就迎了上來,說是家主正在等著。

墨暖悠悠過去,一推開門,屋內絮絮的低語聲戛然而止。

空氣中竟有一種難言的詭秘。

墨雋和墨昭對視了一眼,墨雋從懷中掏出一小包鹽粒,剛要展開,墨昭便起身,一把握住了墨雋的手。

四目相對,墨昭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

良久的沉默,墨暖底笑一聲:“有什麼大不了的?”

墨雋把那一包鹽粒攏起來,隨手扔了:“是,沒什麼大不了的。”

自從他成為商總之後,墨雋成日裡忙的腳不沾地。墨暖以他的名義購入了大量鹽商所需的關節,可維持處理卻頗有要墨雋放手去做的意思。

本來是沒有功夫管這樣細微的瑣事,可偏就前日裡空閒,遇上了望尚書府送鹽的貨郎。墨雋隨手抄起一捧鹽粒來看,當即皺了眉頭,幾番詢問,聽說是墨暖叮囑,特供給尚書府的食鹽。

墨雋太明白這造鹽中間的蹊蹺,以往鹽商們也有這種手段,降低食鹽的鹹度,使得百姓在做飯時不自覺地會增加用量。可也只是能稍微的增加賣相的小手段而已。

而送往尚書府的鹽,幾乎將這種手段放大至極。

身為鹽商,是不可能不知道過量的鹽會造成什麼後果。這是爹爹從小就叮囑的。

墨雋思慮再三,最終還是沒能向墨暖開的了口。

墨暖卻漫不經心的笑了笑:“正好,我有一事要吩咐。”

墨暖看向墨昭:“昭兒性格十分沉穩,擇個吉日,應了副家主的名號吧。”

日子倏忽而過,八月初五萬事大吉,墨昭對著祠堂拜了三拜,正式成了墨家的副家主。

此後,更是姐弟三人齊心協力,萬事順遂。

時光倏忽而過,轉眼大半年過去。飛花點翠,落雨傾盆,院中的桃花樹開的正好。

墨暖撐了傘徑自踏入堂中,墨家幾位長老面皆肅穆,墨雋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瞧著桌面,墨芊像是神思遊離,只有墨昭一個人,面帶不悅,雙唇抿成薄薄的一條線,冷的叫人難以接近。

墨家搬來長安城也有兩年了,自從拔出了墨冽那個心頭大患後,墨家一切如預期中的順風順水。

墨暖卻一直記得她被工部鄭晦帶走時宋懷予那冷漠的神情,痛不能自持,愈發將心力全然放在墨家上,這兩年來,埋頭於商事和族中內院,將一切打理的妥帖。

可宋懷予卻逐漸成為了朝中新貴,多少女眷都青睞這位青年才俊,這些訊息聽得多了,墨暖就越在墨家的事上用力,分毫的時光也不肯停歇,日日夜夜為墨家周旋鋪路,反而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