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

小南樓的環境和裝飾風格,是最符合人們對於“青樓”的印象的。

不思歸雖然久負盛名,但近幾年在向玉樓的各種舉措下,也漸漸被其他青樓超過,樓中的姑娘們也有不少都另尋明路了。

其中,有好幾位姑娘便是去了小南樓。如虎添翼的小南樓,也就成為了近年來最受歡迎的煙花場所。

只是,不遠處的不思歸剛剛發生了如此慘劇,把小南樓的姑娘和客人們都嚇得不輕。客人們各自散去歸家,姑娘們則將一樓大廳打掃幹淨,用來安置一些只有輕傷的傷者。

蕭懿齡走進小南樓的門,便看見了向玉樓和張嶠。

向玉樓看上去並沒有受什麼傷,只是衣服和臉上沾了些灰。

然而,張嶠的一條腿和雙手確實血肉模糊,被放在兩張拼在一起的桌子上,等待救治。

蕭懿齡連忙讓身後的府醫去為張嶠療傷。她走近了那張臨時的床,才發現,張嶠是被綁在“床”上的。他人是醒著的,卻是無聲無息地哭著,淚水留個不停。在看見蕭懿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才突然激動地掙紮起來。

“公主……公主!霜兒……”張嶠雙眼通紅,死死盯著蕭懿齡,口中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濃煙嗆壞了嗓子,只能勉強吐出幾個詞。

他奮力掙紮著,嚇得向玉樓趕忙起身按住他,卻又不敢下手,生怕他傷勢加重。

蕭懿齡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直視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道:“對不起……我一定會找到她的。”

張嶠聽到她的話,這才突然意識到:紀折霜已經葬身火場了,他再想喊人去救也來不及了。

·

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夜晚。

這段時間,不思歸中來尋歡作樂的客人日漸稀少,只剩兩三個長情的熟客,還時不時地來聽兩曲琵琶。

反倒是樓中,有一回來了個京城中有名的老饕,嘗過呂大娘做的菜後,對不思歸贊不絕口。從那以後,慕名而來的食客反倒讓不思歸紅火起來。

這日深夜,用餐時段漸漸過去,樓中客人已經寥寥無幾,桐月坐在臺上,彈著一首輕巧靈動的小調,紀折霜也在樓下找了個角落裡的桌子,小酌兩杯,享受著難得的悠閑。

壺中的酒喝完,紀折霜起身,準備去後面廚房旁邊的小庫房,再給自己續上一壺。

可她剛走到庫房門邊,便看見牆根邊上,影影綽綽地閃過兩個人影。紀折霜只以為,是隔壁那個倉庫有人在搬貨,打了酒便準備回到大廳。

火便是這時候燒起來的。

紀折霜先是聞到了很濃的刺鼻的烈酒味道。她起先以為是自己身上的,可隨即反應過來:她只喝了一小壺,怎麼會有這麼重的酒味?

她仰頭,朝著味道過來的方向看去,木質結構的不思歸外牆上,竟然不知何時,被潑滿了烈酒。而隔壁那個久無人煙的倉庫,竟然已經燃起了大火。

火勢兇猛,不過幾息的功夫,便順著烈酒的痕跡,燒上了不思歸。很快,整棟樓便已經被橙黃色的火焰吞噬。

紀折霜的第一反應便是沖上樓去,找張嶠。

晚膳過後,張嶠便說有些乏累,先上樓睡了。這些時日他總是精神不太好,找郎中開了些安神的湯藥,每晚睡前喝上一服,才能安睡一整碗。

紀折霜一邊喊著“走水了!”提醒所有人逃生,一邊沖到二樓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