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味逃避又是什麼辦法?正如她自己說的,兩個人總是要見面的,不如就在氣氛更尷尬之前,將這個心結解一解。

而且,她可是答應過賀琤,會照顧六孃的。

賀知盈見蕭懿齡答應了,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放下,整個人明亮了起來,可蕭懿齡的下一句話,卻又令她鬱郁寡歡。。

她問道:“六娘,你不願見我四哥,是因為心裡還想著昭肅君嗎?”

賀知盈放下手中剛咬了一口的山楂糕,沉默了片刻,才答道:“我沒有!我只是……一時忘不了他。他那麼好,又是我喜歡了那麼久的人,想要忘記,談何容易呢?”

“而且,我不去見襄王,其實也是因為我……害怕。”賀知盈補充道。

“害怕?怕什麼?”

“五娘第一次見我,便看出了我心慕昭肅君,襄王與您是兄妹,我自然怕他也會看出來。到時候只怕會給昭肅君惹來麻煩,我的罪過便大了……”

蕭懿齡忍俊不禁道:“我的傻六娘,你就放心吧,他是絕不會看出來的!我保證。”

賀知盈雖然不明白,她為何能如此篤定,但處於對好友的信任,第二日還是在蕭懿齡的陪伴下,到了則焉閣。

蕭承禃早已在二樓等候。

蕭懿齡拉著賀知盈到的時候,正看到四哥身邊的侍衛鶴林,正對他低聲說著什麼。

矜貴冷豔的男子坐在桌前,側對著門口,視窗透進來的冬日暖陽照在他的身上,將往日裡淡漠出塵的男子拉回了凡間,顯得可親可近些。

賀知盈當即便愣住了,被蕭懿齡拉了幾下袖子,才回過神,亦步亦趨地走近過去。

蕭承禃見到二人,似乎並不意外,賀知盈的身邊還有一個蕭懿齡。

一旁清俊的少年侍衛則行了禮,口中道:“鶴林見過殿下、王妃。”

一句“王妃”,叫賀知盈登時徹底紅了臉。

蕭承禃斜睨鶴林一眼,將他趕了出去,然後說道:“下人不懂事,冒犯賀娘子了,還請見諒。都坐吧。”

待二人坐下,蕭承禃沒有多寒暄,便拿出了一個錦盒,遞到賀知盈面前。

“殿下,這是何意?”賀知盈問道。

蕭承禃道:“我的母親林昭儀要我轉交的。原本定親之後就該給你,只是當時有事耽擱了,後來幾次相邀,又都不巧遇上賀娘子不方便,所以才會等到今日。”

賀知盈將錦盒大概,只見裡面是一對玉鐲。上好的鳳血石,沒有一絲雜質,那鳳血的成色可謂是濃淡恰到好處,正是適合賀知盈這樣的年輕姑娘戴著。可見,挑選禮物的人極為用心。

賀知盈手下玉鐲道謝,又聽到身邊的榮惠公主打趣道:“數次相邀,只為轉交玉鐲?四哥這話說得可不老實。”

蕭承禃聞言,卻並沒有辯解,而是對上賀知盈的眼睛,坦誠道:“的確,我亦有私心,乃是為了你我二人的婚事。”

賀知盈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蕭承禃又道:“說實話,我討厭盲婚啞嫁,我知道你也是。我想親口告訴你,我很喜歡你,並願意與你結為夫妻。也想當面問問你,是否願意嫁給我?”

本該是情意綿綿的話,從蕭承禃口中說出來,真誠不減,卻總覺得多了兩分生硬。

而且……

“四哥……哪有你這樣,直接問姑娘家這種事的啊?”蕭懿齡扶額無奈道。

就在蕭懿齡想法子替他找補的時候,她卻聽見,身邊傳來一聲弱弱的,幾不可聞的聲音。

“我願意。”

蕭懿齡倏然轉頭看向賀知盈,只見她眼中盛滿了羞澀的笑意,臉上卻是她從未見過的堅定。

她抬頭對上蕭承禃的視線,聲音更大了些,重複道:“我願意。”

·

後來,蕭懿齡曾問過賀知盈許多次,當時為何會突然改變了心意。

直到多年以後,賀知盈才回答她道:“說實話,年少時我也遇見過幾個心悅於我的少年,但從未有人像他那樣,坦蕩正直地說出,他喜歡我。就好像,這是一件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