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京

當日下午,蕭懿齡在返回州城的馬車上,還在回味著那句“青天大娘子”。

顧定安看見她臉上那痴痴笑意,口中也不住喃喃的樣子。說實話,有一點點傻氣,但也是他從未見過的神采飛揚。

顧定安不禁也笑道:“這麼喜歡嗎?”

“嗯,”蕭懿齡重重地點頭道,“特別喜歡!就好像……我做的那些事,在這一刻,都有了意義。”

“嗯?那之前是沒有意義嗎?”

“不一樣。”

以前無論是教訓李鈞,還是對抗整個李家,都是為了她自己。

為了自保,為了取消那個荒唐的婚約,為了報複李自昌的猖狂威脅,還有,為了那個最初的目的,調查母親的死因。

這些,都是她一個人的事。

可是今日,見到那麼多人,因為她的舉動而受益、甚至獲救。那些淳樸的百姓,帶著熱切的期盼,對她感恩戴德。他們甚至不知道她是誰,只因她是為他們說話的人。

這樣樸實、單純,又熱烈的情感,如何能讓蕭懿齡不深受觸動呢?

民眾的願望啊,雖然微小如螢火,但當聚集起來時,亦可點亮長夜。

·

回到賓州府衙的蕭懿齡,還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客人。

“你是……錢府管家?”蕭懿齡訝異道。

面前的中年男子一襲素衣,瑟瑟發抖地跪在廳中,道:“小人錢貴拜見榮惠公主!”

“有什麼事嗎?”蕭懿齡不解地問道。

幾日前,錢縣令便已經被抓,錢府財産也盡數抄沒,可這管家竟沒有銷聲匿跡躲避風頭,反而還親自登門?

錢貴說道:“不知殿下可還記得,當初錢府花園裡的紅香姑娘?”

“記得。”

怎麼會不記得,當初蕭懿齡和顧定安假作客商上門談生意,宴上那位紅香姑娘被錢縣令一腳踢傷。蕭懿齡也是從與紅香的對話中才確定,她見到的那位“錢員外”乃是由錢縣令假扮,從而推測出所謂“錢縣令被吳盛明所殺”的真相。

“是紅香姑娘派小人來的。小人現在是花塢鎮船廠的管事,而紅香姑娘則是船廠老闆。姑娘說,殿下曾在我們船廠定了一艘船,已經付過定金,如今這船已經備好,想請教殿下什麼時候去提?”

“紅香成了船廠老闆?!”

“是。”

蕭懿齡思慮片刻,隨即吩咐下人,帶錢貴去趙雲袖那裡支取尾款。

可錢貴卻道:“紅香姑娘說過,殿下的金玉良言,一字千金,便算是抵過尾款了。”傳完了話,便匆匆離去。

按理說,那船廠也是錢家財産,本該同錢府一起,沒入縣衙檔庫。可那船廠非但安然無恙照常經營,還換了一個錢府侍女作老闆,真是匪夷所思。

蕭懿齡實在好奇,他們離開魏縣的這段時日,那錢府究竟發生了何事。所以,當即派出已經傷愈的陸酒前去打探。

第二日,蕭懿齡正在翻看下面各縣交上來的賬目時,陸酒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