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像句人話。你也不看看,咱們過來之後,殿下待咱們多好,不僅指了單獨的院子給咱們住,平日裡吃的用的,也是緊著好的給咱們兄妹二人。你得明白,公主是女子,自然用我多些,但若出行,還是得我們倆換著來。咱們是昭肅君送來的,你若失職,也是折了首領的面子。你想大顯身手也好,建功立業也罷,以後都會有機會的,別急。”

陸旗聽到“折了首領的面子”那一句時,才反應過來,猛地起身轉向陸酒,顫抖著唇問道:“那、那怎麼辦啊?”

陸酒翻了個白眼,將傻阿兄按了回去,“惡狠狠”道:“你先讓我把藥上完吧!”

陸旗被這一下扯到了手臂上的傷口,驟然一疼,暗道:“希望公主不要嫌棄我太無用,進而輕視了搖光軍與昭肅君才好。”

他正如此想著,餘光瞥見門口人影一動,便聽見公主身邊侍女的聲音道:“陸侍衛,殿下來看你們了。”

陸酒聞言,騰地一下站起來,跑到門口迎接,口中又驚又喜道:“殿下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陸旗。”

陸旗聽到公主的聲音,掙紮著要起來,可他方才正在上藥,上身赤+裸著,如何能見公主?

見蕭懿齡往裡走,陸酒也想到了這點。她一個箭步沖回去,隨手扯了一件衣服披在阿兄背上,又將他按回榻上趴著。

她這一下可不輕,正好按到一處極深的傷口上。陸旗不備,痛呼一聲跌回榻上,瞬間疼出一頭的冷汗。

蕭懿齡走進內室,看到的正是陸旗滿臉痛苦的樣子。

陸酒解釋道:“主人,屬下正在給阿兄上藥。”

“陸旗,”蕭懿齡並未落座,直接冷聲道,“我且問你,你的主人究竟是誰?”

陸酒聽到這話,冷汗直下,只盼著公主見阿兄受傷的樣子,輕些處罰,也讓阿兄別白受了自己方才那一下。

陸旗回道:“自然是殿下。昭肅君將我兄妹二人給了殿下,主人自然是殿下。”

“既然如此,你弄壞了我的東西,該當何罪?”

陸旗聞言一愣,他只知道自己保護公主不力,讓公主面對險境,是為失職。可卻記不起,自己何時弄壞了公主的東西。

見著兄妹倆皆是滿面惶恐,蕭懿齡才繼續道:“既然奉我為主,你便是我公主府私産,你的身子也是我的。未經允許,擅自損傷,不就是弄壞了我的東西?”

陸旗正待辯解,自己是為何請罰,卻見妹子陸酒痛痛快快地跪在地上,磕頭認錯道:“殿下說的是!這次是兄長不慎,弄壞了殿下的東西。兄長已經知錯了,絕不會有下回,請殿下寬恕!”

蕭懿齡見陸酒機靈地接過話頭,滿意地點點頭,道:“那就罰陸旗半年月例,好自為之吧。”

說罷,便離開了陸氏兄妹的小院。

向玉樓看著這主僕倆一唱一和,便將陸旗的失職之罪,說成了是陸旗不慎弄壞了一個物件,最後只罰半年月例了事,不禁笑道:“殿下還當真是愛護手下,這二人跟了殿下,是他們的福氣。”

“他們畢竟是別人送的,又沒什麼大錯,敲打一番便是了。”蕭懿齡不以為意道,“況且,我還挺喜歡陸酒那丫頭的,機靈,細心,武功不差,還會些醫術。這麼好用的手下,就算是看在陸酒的面子上,我也不會同陸旗多計較。”

向玉樓哈哈大笑:“別人送的又怎樣?既送來了,那便是您的人。若是細細算來,這府中的人,有哪個不是別人送的?”

蕭懿齡這麼一想,倒確是如此。韓彬、韓沉是四哥送的,舒意芳等女官、內侍都是皇帝送的,陸旗、陸酒是昭肅君送的,就連文碧、文杏,往前追溯幾年,也是太後送的。只有……

她看向向玉樓:“這麼說來,只有你不是送的了?”

向玉樓轉了轉眼珠,靠近她低聲道:“我是,上天送來的。”

眼看蕭懿齡嫌棄地皺起眉,一臉被惡心到了的樣子,向玉樓笑著拉遠了距離,道:“哈哈哈,殿下莫氣,我說笑的。”

蕭懿齡咬著牙道:“你也罰一個月月例。”

月例本就沒幾個錢,蕭懿齡平日裡賞他的東西銀兩都不知多少了,但向玉樓聽到這句話,還是哀嚎了一聲。

而蕭懿齡見他故作哀痛的耍寶樣子,也不禁笑了。

她知道向玉樓說那些話的意思。若是因著忌憚這些送來的人前面的主人,平日裡獎懲賞罰都要算計著,難免有失公允,時間久了,只怕人心不齊,到時候要為難受累的還是自己。

這也提醒了她。自己立府這麼久了,前頭一直忙著,還沒有機會靜下心來好好整治一番內宅。如今倒是可以藉著休養身體這幾日,細細梳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