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

她將自己的想法對舒意芳說了,舒意芳自然是一百個贊同。

“殿下能這樣想便最好了。不是下官說,您雖然是公主,尊貴無比,自然什麼事都可以派人替您去做。但這管家理事的事還是要懂的,若不然,哪日被底下的人蒙騙了,都不知道,豈不是讓他人白白看了笑話。”

蕭懿齡笑著過去拉了舒意芳的手道:“只要有舒娘子在,誰還能蒙騙了我去?”

舒意芳比蕭懿齡年長幾歲,本就將她看作親妹子一般,見她如此信賴親近,自然更加欣喜,傾囊相授。

誰料,沒過幾日,便有人上門打擾。

“殿下,東宮的下人來報,說太子妃的車馬在附近壞了,想借公主府的地方歇歇腳,不知可否上門攪擾?”

“太子妃?”蕭懿齡從一堆名冊和賬本中抬起頭,詫異問道。

她與太子妃上一次見面,還是端午宮宴那日,匆匆一瞥,沒說上幾句話,便分開了。

三個多月未見,太子妃明顯圓潤了些。

“婉娘阿姊,好久不見。”蕭懿齡領著侍女在門口迎接太子妃,卻見她與身邊的侍女明顯臉色有些古怪,身邊的東宮侍衛也異常警惕,不停地張望著四周。

她察覺到,情況可能有異,忙上前兩步,將太子妃謝婉孃的手接過來。一摸到她的手,才發現,她的手心竟全是冷汗,還微微顫抖著。

一行人往裡面走著,蕭懿齡忽然聽到,太子妃用微弱的氣聲對她道:“五娘,郎中……”

蕭懿齡聞言一驚,猛地看向謝婉娘,只見她從馬車上下來,剛剛走了不到十步路,便已經面無血色,嘴唇發白。她忙囑咐身邊的文杏,快去請府醫杜仁過來。而太子妃則被就近安排在了雲歸湖旁的棠華榭。

直到扶著謝婉娘在床榻上躺下,蕭懿齡才發現,自己的左手竟被她的指甲掐出了深深的血痕,而謝婉娘下半身的墨綠衣裙,已經被染成了暗紅色。

府醫跑得很快,幾乎是蕭懿齡剛扶著謝婉娘躺下,他便揹著藥箱趕到了。

而蕭懿齡和謝婉娘身邊的侍女,則被謝婉娘身邊的嬤嬤請去外間。那侍女是謝婉娘從謝家帶進王府的陪嫁侍女,名叫琉璃,對她最是忠心耿耿。連她也不能留下,蕭懿齡頓生疑竇。

那嬤嬤擋在門口諂笑道:“殿下,裡面都是汙血,實在是怕沖撞了您。這琉璃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不好留在這裡。”

蕭懿齡看了一眼身邊同樣被擋住的府醫,和躺在床上,情況不明的謝婉娘。

“那又為何連府醫都不讓進?”蕭懿齡冷下臉,厲聲問道。

嬤嬤頓了一下,喏喏道:“這、這郎中太年輕了,又是個男子……”

蕭懿齡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一聲令下,便叫陸酒擒住了這嬤嬤。

杜仁見那嬤嬤被迫讓開,便直接沖進了內室。走進才看到,太子妃已經意識不清了,她渾身是汗,面色卻是蒼白的,渾身顫抖著,不知是疼還是冷。杜仁吩咐琉璃,把窗戶關上些,留條縫就好,再將床幃拉過來擋住窗戶的方向,防止太子妃出汗著涼。隨機拿出銀針,開始為太子妃施針救急。而公主府的侍女也都拿了熱水和幹淨布巾,過來幫忙。

半個時辰之後,杜仁才走出來。

“怎麼樣了?”蕭懿齡忙上前問。不僅是因為裡面躺著的人是太子妃,若是在公主府出了什麼差池,她難脫其責,更是因為,那是她的謝家阿姊,她不想她出事。

杜仁有氣無力地擺擺手,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蕭懿齡頓時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窟,怔愣在原地,看著杜仁說不出話來。

杜仁喝了一口侍女端來的熱茶,抬頭看見公主的臉色,這才知道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

“咳,殿下誤會了,誤會了。微臣的意思是,太子妃沒事了,她腹中的孩子也保住了。”杜仁忙起身解釋道。

蕭懿齡這才鬆了一口氣,卻也沒有心思同杜仁計較了。她起身像內室走去,卻猛地回頭道:“孩子?!”

杜仁點點頭:“是啊,太子妃剛剛懷孕兩個月。這孩子月份尚小,此時沒有往外說,倒也正常。只是,這次折騰了這麼一遭,出了不少血,甚是兇險,微臣也是施展了祖傳的針法,才能勉強穩住太子妃的胎,恐怕以後都要費心調養了。”

蕭懿齡點點頭,叫侍女拿了杜郎中的方子去煎藥,這才進了內室。

謝婉娘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琉璃則坐在床沿上,為她擦拭著額上的汗珠,見蕭懿齡進來,撲通一聲便給她跪下磕起了頭。

平日看著總是穩重老城的琉璃,到底還是年輕的小姑娘,第一次經歷這種瀕臨生死的事,早就嚇壞了,不過是強撐著。如今見主子度過難關,眼淚才繃不住地掉了出來。

蕭懿齡將她扶了起來,拿出袖中的帕子給她擦著:“好姑娘,沒事了,都過去了。幸好還有你在婉娘阿姊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