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向院子最危險的地方奔跑的人還有蕭晏。

葉芷綰手持匕首,深吸一口氣。

不知為何,視線有些模糊,身子也有些站不穩,眼前一切都在旋轉個不停。

只有耗了一夜的大腦在轉動。

現在該如何呢,殺了酈王她連蕭晏碰都碰不到就會被身邊的亂刀砍死,不殺酈王待到徐江趕到自己應是剛好死在蕭晏面前。

——怎樣都逃不掉了。

第一次挾持酈王被逼至絕境面對死亡她有同歸於盡的勇氣。可蕭晏回來了,她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向自己奔跑,那是比朝陽還要溫暖的光。

穿越層層險阻,目光交匯,她同樣想跑過去與他相擁,永不再分開。

這個時候,她貪生怕死,眷念種種,太想活下來與蕭晏共度餘生,恩愛和鳴,子孫繞膝,白頭到老。

可事已至今,老天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

她笑著看向蕭晏——阿晏,我相信你會向世間證明將軍府的清白。

「王爺,一起上路吧。」

話音落地,匕首扎進酈王的喉嚨。

咚——嗖!

是徐江的梨花針先到一步。

剛剛那個生死關頭,她的鼻尖再一次湧出鼻血,目光徹底模糊不清,耳邊陣陣嗡鳴。

全身就像中箭一樣猛然失了大半力氣,握緊的匕首在行刺前不自覺落地。

突如其來的身體異狀,不說徐江是從側面而來,就算是正面襲擊她也躲不掉。

此刻的她無法動彈,垂眼感受著身邊一切……或是等待死亡。

突然!全身向後一個趔趄——她被人拉了一把。

搖搖欲晃中,她看到了宇文鍾圻從地暴起,拔刀衝向直取她性命的徐江,看到了蕭晏滿臉是血,如困獸般殺出重圍向她而來。

身邊亂作一團,有守衛的殺伐聲,有宇文鍾圻的怒喝聲。

可那些守衛好像並不聽宇文的指令甚至與他為敵,其中還有不少酈王驚喜又焦急的阻攔聲音。

最後不知是什麼起了作用,竟無一刀一刃傷到她。

再次恢復感官是宇文鍾圻牽住她的手腕將她護在身後,耳邊逐漸聽清宇文鍾圻的喘息聲,緊接著便是一道蒼老卻有力的聲音從院中榕樹上傳來。

「徐江。」

來人約莫五十來歲,頭上兩鬢微見花白,臉頰清瘦,但目光炯炯,身軀挺拔,凜然有威,氣場凌於眾人之上。

他一手背至身後拂袖而下,站在一人身邊,眉目微緊,「當年你私學門派禁術,遭到反噬險些命喪山谷,是皇上路過救了你,如今你卻要恩將仇報毀他江山。」

徐江被他最熟悉的梨花針定在原地,半跪著,上身微微後仰。膚色本就白皙,又因保持著暴怒擊殺葉芷綰不成的動作,頸間血管流動都清晰可見。

他看向來人,眼中佈滿詫異——這人是他的師父,在風雪交加的一個隆冬,將與野狗搶一片菜葉的他帶回門派。

自小流離失所,受盡壓迫的成長環境練就了他一身頑強鐵骨——既入江湖便要做最強。

千百個飢寒交迫命垂一線的日子都挺過來了,什麼門派禁術,揮刀自宮,內力反噬又有何懼。

唯有變強,做天下之主才可將欺壓過他的人碾死在手掌,師父勸慰過他,警告過他,也動手將他關起來過。

可他決心已定,掙脫枷鎖留下絕筆信毅然決然去了山谷修煉。

反噬如約而至,他在山谷裡吐血不止,在附近打獵的蕭韶淵注意到他並被他堅定的野心吸引,將人帶回皇宮,予他地位,允他在皇宮繼續修煉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