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沒有辜負他的期許,武功修煉至上乘,助他剷除異己一路登上皇位。

表面看來這是一個相輔相成的完美故事,可惜他早在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幾近凍死的時候就受過宇文崇鑑的恩賜。

那時候的宇文崇鑑還不是酈王,只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少年公子,每日要遵守宇文家老王爺的門禁家規,偷偷給他送些吃食衣物。

他為了報答便說入府給他做侍衛,宇文崇鑑卻說十個他都打不過王府一個侍衛,若真想報恩就去投靠武林門派學得一身過人功夫。

無力報答恩情乃世間最自慚之事,於是徐江按照他的規劃指引去了東郊暗月門附近流蕩。

終有一日,掌門發現了他。

進了門派的他恪盡職守不忘與恩人之約,追尋天下最強,不惜與掌門作對也要偷學禁術。

宇文崇鑑偶爾會去探望他,也知他武功精進許多,卻還是否了他的差事,只讓自己去為他除掉他此生最大的敵人——蕭韶淵。

徐江曾問過他:「你們明明是如同兄弟般的君臣,為何是敵人?」

宇文崇鑑回道:「他和我有一樣的目標。」

「是什麼?」

宇文崇鑑沒有明說,只道:「只有我們兩人可以感覺出來。」

成功跟在蕭韶淵身邊多年的徐江慢慢感受到了他們二人之間的對抗——那是一種誓要除盡彼此全族的野心。

蕭韶淵作為天子,想除掉宇文家不過一揮而就,輕而易舉。

但他禪精竭慮了近二十年,縱容景王作亂,讓世人恨透景王,假意冷落蕭晏,私下卻默許他蒐集宇文家罪證,最終累積成大罪一舉誅殺九族。

如此一來,世人只會道天子是明智之舉,宇文家則是恃功而驕,咎由自取。

這一切徐江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上元宴會前夕屢屢坐不住想要勸告酈王先下手為強,可酈王卻讓他不必慌亂,那些人死了反而利於他們行事,蕭韶淵更不會動酈王府。

徐江起初認為蕭韶淵是因為宇文鍾圻在軍中任職,宇文崇鑑偽裝的天衣無縫,酈王府才免於一難。

可如今看來他更像是有意將宇文崇鑑留到最後,告訴酈王:他蕭韶淵才是兩人半生較量中的勝者。

正如此刻這般,北韓帝眉骨上挑,揚著下頜,唇角似有似無的提起,面向東方朝陽,滿面金黃微光——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恩將仇報?」

徐江斜了北韓帝一眼,輕嗤道:「那次反噬不過是引他入套,何來恩賜之說?」

暗月門掌門聞言上前一步,飛針紮在徐江心口,聲音甚怒,「你知不知道皇上將你從山谷救出後曾多次派人前來暗月門尋求解救之方,只怕你走火入魔失了性命!」

徐江因為那根帶有懲治意味的心間針吐了口血,聽聞掌門後話似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

「他那是怕我死了就尋不到一個武功高強的貼身太監!」

「那你為何不想想你奄奄一息時的場景?一個將死之人告訴皇上自己偷學禁術、有天大的能耐,皇上憑什麼信那個時候的你?」

徐江微愣,轉瞬又笑,「那不過是他坐上龍椅前的一絲憐憫之情罷了。聖上一心只想誅殺功臣之後,冷酷無情才是陛下的本性。」

掌門更怒,「那你有沒有想過今日皇上為何能將我叫到此處?」

「自然是因為想要拉攏江湖勢力穩固自己的地位,以關懷我為由頭與您暗中會面,實則是為了有朝一日您能派上用場。」

徐江嘴角勾起諷笑,「他可是曾為了一座城池就除盡他心愛之人全門的人,師父您這樣上趕著來,小心暗月門最後皆毀於他手。」

掌門閉眼嘆息一聲,「你跟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從不知皇上與我有聯絡,你可有想過原由?」

徐江皺眉,掌門欲要解答,北韓帝抬手示意他不必解釋,轉眼看向酈王。

「把趙女官放了,朕可以留宇文鍾圻一命。」

此時的酈王身貼院牆,旁邊圍滿最後兩圈人牆肉盾,宇文鍾圻在他身側,葉芷綰在宇文鍾圻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