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中毒

如此又過了兩日，第七日清晨，釋被一陣啾啾鳥鳴吵醒，睜眼一看洞頂外已然天光大亮，陽光斑駁落入洞中，劃出一道道光柱。他坐起身來，見不遠處槿落還躺著未起，便轉頭對正在喝水的七七說道：“七七，煩你去叫一下槿落姑娘吧。”七七給了他一個白眼朝槿落走去，抬起爪子正要推她，卻突然大叫不好。

釋聞聲跳起來迅速跑了過去，只見槿落臉色鐵青牙關緊咬，皺著眉頭似是暈了過去。“她這是怎麼了？”釋看向七七問道。七七在槿落身邊仔細轉了一圈，最後停在她腳下，用爪子碰了碰她的右腳腳踝處。釋輕輕將裙襬撩起，脫下槿落右腳的錦襪，雪白的腳踝處赫然腫脹青紫一片，仔細看還發現兩個細細的小洞，上面滲著幾顆血珠。

“這是，被蛇咬傷了嗎？”釋遲疑著看向七七，只見它想了想說道：“應該不是蛇，我並未感覺到有蛇在這裡。”不管是不是蛇，眼下的情形已經不及多想，釋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捏住槿落的腳踝，輕輕將兩個小洞自中間劃通，黑血瞬間流了出來。用力擠了許久，直到流出來的血變成鮮紅色，他才撕了袍子將傷口包紮好。

做完這些，釋已是滿頭大汗，抬頭卻發現有一會兒沒見到七七，正要開口喊，突然聽到旁邊一塊半人高的石頭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緊走兩步繞到石頭後面，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七七渾身炸毛，尾巴直直豎起，鋒利的爪子皆露在外面，正與對面一隻巴掌大小蠍子模樣的動物對峙。見釋出現，七七朝他便喊：“這是龍蠍，很厲害，你當心別被咬到。”話音未落，那龍蠍似是知道他與七七同夥，舉著大鉗子朝七七虛晃一下直奔釋的腳而來。從未見過蠍子能有如此速度，一眨眼的工夫便到了跟前，釋縱身一躍跳上石頭，不曾想這蠍子竟然也原地躍起，直直奔著他的小腿而來。

就在堪堪咬到的一瞬，七七後腿用勁一蹬，朝著龍蠍躍起的方向飛撲而來，在空中伸出爪子將它一掌拍開，同時釋從腰間拔出匕首朝龍蠍飛去，叮的一聲，龍蠍被匕首釘在地上，身子劇烈扭動、數只腳爪在空中四處亂揮，掙扎了一會兒流出一灘黑血便不動了。

釋跳下石頭來到近前將匕首拔出收好，看著地上龍蠍的屍體，對七七說道：“沒想到這洞中有如此毒物，你說槿落的傷會不會是被這個東西咬的？”七七聞了一下龍蠍的屍體，點了點頭說道：“對，就是這個味道，咬傷那姑娘的便是這個傢伙，可如此一來倒是有些棘手。”

“什麼意思？”我見七七語氣凝重，連忙追問道。

“龍蠍不是尋常蠍子，毒性巨大，如果被咬到了，中毒的人初時只是昏迷發燒，可七天之後便會渾身潰爛而亡。”七七看著我答道。

一聽如此嚴重，釋趕忙又問：“方才我已經將毒血擠盡了，算不算是已經解毒？”誰知七七搖搖頭說：“龍蠍之毒的棘手之處並非在於毒性劇烈，其實它遠不及鴆毒，但關鍵在於此毒幾乎沒有可解之藥。你雖已將黑血擠盡，但毒素其實早已流遍全身，至多能起到些許延遲毒發時間的作用罷了。”

釋聞言如墜冰窖，眼前閃出的是槿落眉眼帶笑說故事的樣子，不禁愣在原地。七七見他失了魂，忙扯了扯他的袖子說道：“其實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只不過此法頗有風險，而且需要機緣，實在不敢說可保萬全。”聽七七如此說，釋忙不迭問道：“七七，你快說要怎麼做？”

“你的血能助她暫時壓制蠍毒，但若想痊癒，需要兩樣東西，一樣便是方才那隻咬她的龍蠍，另一樣是一味不知草藥還是野果的東西，叫碧津果，兩者缺一不足以解毒。”七七一口氣說完。釋聽完有些不解：“為何我的血可以壓制蠍毒？”

“因為你的身體特殊，這個一時半刻說不清楚，等時機到了你自會知道。當下最困難的是碧津果，這些都是從一本古書裡看來的，我其實也並未見過，更不知道哪裡去找。”七七有些沮喪地說。

聽完七七說的，釋來不及多想，來到槿落身邊坐下，將她輕輕扶起摟在自己懷中，然後示意七七將匕首叼來。七七臥著沒動，而是瞪著眼睛問他：“如果你將血餵給她，那你這一輩子都會和她牽絆糾葛不斷，但她於你而言實則禍福難料，你真的想好了？”

“七七，救人要緊，來不及考慮許多了，快拿匕首來。”釋焦急說道。七七無奈，叼了匕首放在他手邊，釋用右手將匕首拔出，遞到扶著槿落的左手之中，然後毫不猶豫地將右手腕往刀刃處一抹，鮮紅的血迅速湧出。他將手腕湊到槿落嘴邊，將血慢慢喂進她的口中，直到槿落鐵青的臉色稍顯紅潤才將她放下，給自己包紮傷口止了血。

如此這般一日兩次喂血，槿落的狀況沒有繼續惡化，反而面色恢復如常，初時的高燒也已經退了，只是人依舊昏迷不醒。三天之後，看著釋臉色一片煞白，連嘴唇都毫無血色，七七按住他要拿匕首的手，不讓他再繼續下去：“你不要命了嗎？就這樣死了，看你如何見晟醴。”釋問道：“誰是晟醴？”七七意識到說錯了話，忙又說：“沒，沒誰，我是說再這樣你就沒命了，還救什麼人。”

“至少要再撐兩天，槿落說過，滿十日便會有人來尋她，到時便沒事了。”釋有氣無力地說著。

“別傻了，就你現在的樣子，撐不過明天你就先沒救了。”七七語氣堅定地說：“容我再想想，再想想...這洞中有龍蠍，好像碧津果是龍蠍愛食之物，會不會也長在洞中？可是我不認識碧津果，這該如何是好啊。總之不論如何你是不能再喂血了，實在不行我再試試看能不能從洞頂出去...”

“七七，我可能知道哪裡有碧津果。”釋突然打斷七七的話，輕輕放下槿落，起身踉蹌著朝一處石柱走去。七七趕忙跟上，見他在石柱後一處低窪旁停下，指著窪地之中的一叢小白花及花中散發熒光的碧綠色小果子說道：“我覺得這些有可能便是碧津果。”

釋將那日剛進洞中遇到這從小花的情形對七七講了一遍，又說道：“那日花叢中溜走的動物極有可能便是那隻龍蠍。”七七看了看釋，又聞了聞那叢小花，點了點頭：“你說的也不無可能，不妨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