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識外放範圍比渡星河更廣,更細緻入微。

在闖入九陽宗時,他便聽見有長老提及過——

問心崖一支的親傳大弟子蘇衍,還在萬獸冢裡沒出來呢。

“什麼奇怪?”

“沒什麼,接著往裡走吧。”

……

和許多秘境古地一樣,萬獸冢也是越深入,越是危險。

蘇衍自知心境不穩,並非修行的好時機,一直就在比較安全的溶洞外圍行動……怎麼說呢?同門謠傳他走火入魔,可他深知自己沒瘋到那地步,真讓他去尋死,斷送大好前程,他做不到。

他只是藉著在萬獸冢靜修之名,逃避流言蜚語,也逃避他人的目光。

上一次明梔師妹提著靈米來為他煮粥談心時,觸動了他。

“不能一直頹廢下去了。”蘇衍自語著。

“能得白虎一次青睞,就能得第二次……”

“我要去萬獸冢深處!再尋白虎遺骨!”

他於九陽宗在溶洞中建立的避難亭留下信箋,讓師妹下回再來探望他時,勿要為他擔憂。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小師妹見勢不對,已經尋了個絕佳的理由下山跑路。

蘇衍曾得聖獸白虎認可,即使只有一縷氣息,也能在萬獸冢中為他引路。

溶洞中雖有成千上萬的靈獸殘魂不斷重生,九陽宗早有前人開闢出安全的道路,他持劍符在其中行走,不受孵化出來的靈獸侵擾,蜿蜒著抵達了他所尋找之地——

地煞金脈。

留在冢中的,是嵌入地脈之中的虎爪。

白虎主殺伐,與庚金礦脈組成先天殺陣,外溢的煞氣可使靈獸異變,他曾得白虎認可,周遭的煞氣未對他造成太大影響,他直奔煞氣最深處,卻連白虎虛影都沒見到一道。

“為什麼不回應我?”

蘇衍茫然。

他上一回來萬獸冢,要比這次艱難多了,他大殺特殺,殺紅了眼,渾身是傷誤闖金脈,睏倦痛累交加中,感到冥冥中有更高位的存在向他投來一瞥,從此便得了白虎印記,讓他的劍更兇戾。

這次蘇衍輕車路熟,一路上也沒遇到多大阻礙。

結果沒虎理他。

怎麼回事呢?

萬獸冢裡要得獸魂認可也講究緣份,沒有捷徑。

倒是有想得九尾聖狐垂憐的女修偷偷帶著油豆腐進來……他帶什麼能得白虎青睞?貓薄荷嗎?蘇衍沒想過這一層,他覺得自己與尋常修士不同。

片刻,便見重重劍光在金脈中掠起。

……渡星河來到時,見到的便是前師兄擱這又唱又跳的,不曉得在發什麼神經。

“周圍也沒靈獸啊,他在幹什麼呢?”她納悶。

渡星河說話時沒刻意避著誰,更沒壓低聲音。

劍光驟停,蘇衍猛地回過神來,見到那張熟悉的臉龐時,連心臟都停擺了三息。

好在高階修士的心脈都很強健,心臟停跳個把時辰都不是問題,何況僅僅是三個呼吸的空隙,臉色照樣紅潤。許久沒見,蘇衍能看出渡星河的境界遠在他之上,不是他可輕易出言冒犯的,可要他行後輩禮向她問好,他又做不到。

還不如真的暈過去,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