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昔蒙上面巾,從持槍兵士身邊走過,走進隔離區。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氣急敗壞地聲音:“雲嵐昔,你給我站住!”

嵐昔回頭,正看見陸彥彬從船頭一躍而下。船頭距離碼頭還有三尺,他險險落在地上,栽了個跟頭,又一骨碌爬起來,大步往這邊走。

“雲嵐昔,胡鬧也有個限度,這是什麼地方!”

說著不等她回答,就轉頭怒視著丁校尉:“你就是這麼封鎖疫區的?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丁校尉一臉委屈:“大人明鑑,屬下沒放一個人出去!雲……大夫,有您的手書,我才放行的。”

陸彥彬聞言一愣,搶過他手中的書信一看,咬牙切齒地說:“雲嵐昔,你真是好樣的!”

雲舒心虛地衝他笑笑。

那封手書,的確是彥彬親手所寫。他在時疫爆發時,就寫好了書信,同時重金懸賞,招募名醫為病人診治。想著招來了大夫,只需在書信上加上大夫的名字,再蓋個章,就可以火速奔赴隔離區。

誰知告示貼出去三天,無一人應徵。派人上門去請,那些個名醫卻找出種種藉口,推辭不去。

嵐昔有心自己進隔離區,又知道他一定不許。

就去陸府找他,假稱幫他分析時疫的源頭。然後趁他不備,拿了他的手書,蓋了他的印章,之後藉故告辭,直奔隔離區。

哪知他這麼快就察覺不對,追過來了。

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說什麼,只得半藏半露地安撫道:“嵐昔的醫術,大人儘可放心。嵐昔必不負大人所託,護眾人周全!”

潛臺詞是,我真的會醫術,只不過以前沒告訴你。我已經說了,是你讓我來的,你可不能拆穿我!我會保護好自己,你不必擔心!

彥彬顯然聽懂了,卻依然不肯鬆口:“我想過了,茲事體大,你的醫術,怎比得過澄州名醫,恐怕難當重任!你先回去,待我換一位名醫過來。”

“隔離區只進不出。嵐昔既已進來,就沒有出去的道理。不如讓嵐昔先為大家診治著,等名醫來了,我再給他打下手?”

彥彬緊緊盯著她,極慢極用力地說:“雲大夫真是思慮周全。你如此深明大義,我身為澄州父母官,怎能不身先士卒?我跟你一起進去!”

說著毫不猶豫地往裡走。

他來真的?

嵐昔呆住了。

兩邊的兵士均是一愣,才七手八腳地拖住他:“大人不可!”

丁校尉焦急地勸道:“大人您身為知府,怎可置身險地?您要是染了時疫,誰來主持澄州事務?”

彥彬卻全然失去了往日的冷靜,一面掙扎著,一面吼道:“都放開!”

天知道他一個文弱書生,哪來那麼大的力氣,幾個人都拉不住。

兵士們勸不動攔不住,紛紛用眼神向丁校尉求救。

丁校尉望望天,然後帶著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表情,揮掌在彥彬頸後一切。

彥彬整個人一軟,向下溜去。兵士們急忙扶住他。

丁校尉苦著臉揮揮手:“護送大人回府!”

馬上有兩名兵士答應著,一人背一人扶地把人弄回船上,划著去了。

隔離區的人們,看見這一幕都沉默了,似乎被知府大人身先士卒的精神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