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鬆了口氣,頓時覺得一絲力氣也無.

她踉蹌著走到穆風面前,看看他胸前被鮮血再次浸透的紗布,心中說不出的難受擔憂,只覺得昏迷對此時的他來說是件好事。

她從殺手身上找到水囊,將止血藥丸化開,慢慢喂他喝了。又用小刀挑斷紗布為他止血。

這已經是一天之內第三次了,雲舒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撐下去。

而見過鮮血與瘟疫的她,居然會如此害怕,就像十四歲時,在唸青山為他剜肉驅毒時那樣害怕。

夢魘一般的夜色漸漸淡去,晨光順著枝葉流瀉下來,細碎而急促的聲音由遠及近。

雲舒抬頭向遠處望了一眼,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劍,向君言棣走去。

劍鋒劃過地面的聲響驚動了君言棣,他睜眼看見雲舒的舉動,瞳孔一縮,咬牙想要躍起,可是手腳無力,只得頹然放棄.

他視線向四周一掃:“他們都死了?”

雲舒如實回答:“只不過是暈過去了。”

“你現在是打算殺我了?但你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他?”

“有差別嗎?”雲舒劍指君言棣。

先前掌握主動權時,君言棣暴躁瘋狂,此時受制於人,反倒頗為鎮定:

“差別大了!為自己,是因為你怕我落在他們手裡,會說出你就是江雲舒。你不敢讓他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怕他會殺了你!

“那麼,為什麼不先殺了君穆風呢?難道你還心存僥倖,覺得當初下令追殺你的人不是他?醒醒吧,除了他,誰能指使他的侍衛?

“為他,是因為你不知道下一次來的會是誰的人,所以必須殺了我。我死了,他就有活路!”

他加重了語氣,慢慢地說:“可你為什麼要站在他那邊?你忘了李清歌是怎麼死的?你就不怕他將來,為了利益,再次捨棄你,甚至殺了你?”

雲舒不為所動:“我的事情與這無關!現在,我不過是站在對的一邊。”

這句話像一點火星,瞬間將君言棣點燃,他雙眼中怒火熊熊:

“對的一邊?就因為他父親是太子,我父皇的皇位是奪來的,你們就永遠覺得他那一脈才是正統?就覺得他奪回皇位是天經地義?

“哪一朝的江山,不是從前朝手裡奪來的?這天下,本就是能者居之!”

雲舒俯視著他:“你忘了‘能者居之’後面還有一句,‘有德者居之,無德者失之。’同樣是奪位,為什麼永昌帝備受詬病,君穆風卻是眾望所歸?原因在於,永昌帝和你,視天下為私產。而君穆風父子,以天下為責任!”

君言棣冷笑道:“何必說得那麼冠冕堂皇!不過是成王敗寇而已!不能登天,就下地獄,我願賭服輸,動手吧!”

雲舒深深吸了口氣,正要將長劍刺出,忽聽一個清脆的女聲叫道:“嵐昔,別!”

那個聲音是,若湛!

雲舒霍然回頭,見若湛向這邊飛奔過來,她身邊是若淵,身後是幾十名親衛。

雲舒鬆了口氣,手臂一軟,長劍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