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過後,雲舒就再也沒見過穆風。

只是時常聽昔日同窗談起他.

說他與護國寺的智遠禪師談論佛法;與賀思言、孟千章等詩人舉辦詩詞雅會。

山間狩獵,他與周雅南比試箭術,把弓箭輸給了她;宮中夜宴,他與禮部尚書之女陳嘉儀合奏一曲。

他三次登門,向書法名家管彤夫人求一幅字;他為清韻坊的婉音姑娘譜了新曲。

時而與文士才女詩詞唱和,時而與民間男女踏歌起舞。

魏思齊大為不解:“穆風在書院用功得緊,都覺得他領了差事會好好幹,誰知他玩得比我還瘋!難不成也是沒了管束,可以盡情撒歡了?”

安運熙對他的措辭嗤之以鼻:“這叫詩酒趁年華。”

穆風繼續詩酒趁年華,逍遙度日。

雲舒接到了秘書省的任職文書,任秘書郎,掌典籍藏書,正合雲舒心意。

雲舒以為,自己和穆風會從此相忘於江湖,直到那一天。

那天正好是白露。

雲舒整理完藏書,出了內城西邊的篤信門。

此時天色已晚,官道兩旁的青銅街燈已經點亮。夜風微寒,路上行人稀少。

雲舒轉過一個街角,風捲著落葉撲面而來,雲舒側頭相避,卻發現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兩道身影。

雲舒心生疑竇,一邊加快腳步,一邊微微偏頭向後一瞥,見那兩人快步跟上。

雲舒的心提了起來,她怕冷似的將兩手籠在袖中,暗暗翻動著袖中藥包,那是以前配的驅獸粉。

到了下一個路口,雲舒突然轉身向南跑去,那條路通向市集。

可是剛拐過彎,就看見前面也站著兩人,一見她過來就對視一眼,並不看她身後追趕的兩人。

雲舒心中一沉,這些人是一夥兒的!他們不是趁夜打劫,就是衝她來的!

她假裝不知,繼續飛奔,離前方兩人還有十步,九步……三步!

她突然抬手將藥包砸在一人臉上,那人捂著眼睛痛呼不止。

雲舒從他身邊閃過,回手將第另一個藥包向第二人扔去。

對方已有防備,運氣於掌將藥粉揮落,隨即追了上去,先前兩人也緊緊跟上。

雲舒全速奔跑,只盼能跑到市集。

可是她如何能快過三個武藝高強的男子,最前面的方臉男子一躍而起,踩在路邊燈柱上,稍一借力就落在她前面,三人重新將她圍在中間。

雲舒急促地呼吸著,用力攥住腰間香囊,囊中藥丸立時碎裂,藥水浸溼了掌心,再扯斷絲繩,讓香囊落在地上。

然後如釋重負地看著方臉男子身後,揮手叫道:“我在這!”

方臉男子沒有回頭,嘲諷一笑,伸手便抓。

雲舒急忙扔出驅獸粉。

對方揮掌掃落,反手抓向雲舒手腕。一抓之下,臉色一變,正要放手。

雲舒手一縮,搭在腕上的藥包中粉末四散,那是醉夢散。

方臉男子木樁一般倒下。

雲舒抬腳就跑。

一人縱躍而起,落在雲舒面前,一人在後。

兩人一起揮掌襲來,綿密的掌風當頭壓下。

雲舒再無機會使用藥粉,勉強抵擋了幾招,只覺後頸一痛,眼前如拉開一道黑幕,隨即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