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沉痾盡去病初愈(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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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的淚滴從我眼尾滲出,目光恍惚地凝視正卿的面龐,低聲道:“我是醫者,自然會了解自己的情況,可你不是!而且,我倒下還有宗大人,你若倒下,這江洲城恐怕會立時亂作一團,到時候天昱必亂!”
他默默地看我片刻,俯下身,摸了摸我的頭髮,“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你也不會有事的,我們都會好起來的……”
我短促地吸著氣,微見模糊的神智似乎突然間又清醒了一些,在枕上半抬起頭,“我想喝點水……”
他趕忙起身,到旁邊小桌上倒了一盞水,攬起我的肩頭餵了一口。
我的眉間淺淺蹙了起來,一口清水咽得有些艱難。
“大人,將軍的脈象平穩,脈搏比昨日反倒有力!”一旁,宗正被我們驚動,急忙為我把脈,反覆確認了,方驚喜的說道。
“當真如此?”正卿有些吃驚,他垂眸看我“若兒,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好一些了?”
我自他懷中虛弱的點點頭,道:“雖然還有些痠痛,不過已經沒有大礙了,你放心!”
“那你睡一會兒,我就守在你的身邊。”他輕輕的將我放下,為我掖掖被角,小聲的說道。
他就坐在我的身旁,幾乎能聽到他平穩的心跳,我的心極其安穩,瞬間便沉沉睡去……
果然,當晚我未發高熱,次日早晨甦醒時便明顯轉好,面上的潮紅已經褪去,儘管四肢依然虛弱無力,卻沒有繼發暈厥與抽搐。
到了晚間,我服下調改方子後的第五劑藥,狀態更加穩定,總算是連日陰霾下難得的一個好兆頭。
宗正按我的要求在堂裡病人中挑了二十名,陸續給他們飲下首服湯藥,所有大夫全程細心照看,只盼著過了這一晚能見效驗。
也許真的是上天開始垂憐,這批服藥病患的高熱在凌晨時開始回落,甚至有七八個人清醒了一段時間,主動開口要喝水。辛勞了一個通宵的大夫們十分欣慰,正卿更是高興地跑進內院病房告訴我這個好訊息。
此時我已能半坐起身,自己拿木梳梳理著凌亂的長髮。
“你睡足這一天,氣色真是好多了。”他坐在床邊歡歡喜喜地看我梳頭。
我笑了笑,正想說些什麼,宗正衝了進來,雖是滿臉喜色,眼框卻是通紅。
“慕將軍!成了!”他一步跨了進來,身體因為激動而劇烈發抖。
我的眼圈也有些酸澀,看了看一旁的正卿,將那分熱意隱去……
“辛苦了,宗大人!”我平息了一下心情,終是淡淡地開口。
他終於平靜下來,坐下給我診了脈,詢問我此時身體的感覺。我知道自己的病況對於敲定最終的診療之法相當重要,一句一句答得十分認真。然後,又對藥物的劑量進行細緻的推敲。
江州封禁,鎖閉城門算是比較簡單的一步,如何維持全城在危急中的基本秩序才是最難的部分。除了日常巡防以外,各病區裡的醫坊、藥鋪,太醫署的庫房,官儲糧倉和銀庫都必須加排輪值。在人手日漸緊張的情況下,要能統一調撥各府府兵、衙兵、巡防營這幾方人馬,能力和身份地位缺一不可的,正卿也知道此時京城裡根本找不到第二個合適的人,故而將戒防的重責擔了過來,每日裡早出晚歸,時常忙得只能睡一兩個時辰。
江洲這樣的現狀,若說有不幸之中的萬幸,那便是兵營內尚未出現成批次的疾症,隨著我身體的康復,幾個病患也陸續被救治康復。總算讓人在重重陰霾的暗影之中隱約看到一絲希望。不過城中的新發病例仍在大量出現,危重病死者的數字也在時刻增加,這座城池最終能否逃脫當年夜凌城那地獄般的噩運,此時依然是一個幽茫的未知之數。
好不容易能夠下床,我再不敢偷閒,趕到城門,封鎖是正卿親自排程,力度和時機自然拿捏得很準。最開初局面還不明顯時只是暗控人流,到了病死者陡增這一日,突然雷霆般將所有通道掐斷,完全隔絕了內外進出。
我趕到城門時,一排高高的路障已經豎起,整隊官兵身穿隔離服、手執長槍,在路障後嚴陣以待。數百名驚恐的村民哭喊著向外擠擁,還未能靠近便被槍尖逼了回來,踩踏間有人受傷倒地。
有將士在外側高聲叫道:“上峰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我的心略略平靜下來,無論如何,隔離總算有效,只要封住感染群體,起碼疫情不會擴散。onclick="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