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步!”

我的睫毛都沒動一下,一鞭子抽過去,鞭梢極具技巧的在半空漾開無數朵鞭花,剎那間地上便是橫七豎八地倒了一片。

士兵們大驚失色一擁而上,我已經轟隆隆過去,揚起的煙塵將身影遮沒。

“什麼人!攔住他!攔住他!”

身前身後一陣亂嚷,我卻絲毫不去理會,只想在第一時刻確認凌灝軒安然無恙,像一枚鋒利的黑色錐子,毫不客氣的剖開方陣。

有人全副盔甲的衝過來,老遠便變換陣型,前陣變後陣後陣變前陣,長槍一交,寒光閃爍!

“嚓——”

長劍應聲出鞘,帶出一陣厲風,織密劍芒一片,將那些絆手絆腳的長槍撞飛過去,連帶著血肉橫飛。

鏗然聲響不斷,月珩將士惶然一退,像沙灘之上浪潮退卻,帶著淡紅的血沫。

而我,終於看到方陣中心的兩人。

銀白色的鎧甲和墨黑色的鎧甲相對,如同水粉紙上平鋪開的水墨,觸目驚心。在白雪的映照下,凌灝軒雙眼漆黑如墨,輪廓清瘦,一身如冰雪般的冷冽氣質,由內而外的滲透而出。

對面的男人冷冽俊逸,眼睛緩緩眯了起來,陽光的照射下,積雪微紅,浩宇銘長劍一舞,破空一響,半空中身形如游魚般帶著鋒銳割耳的尖嘯,疾射向凌灝軒,彷彿要藉長劍的威力來宣洩內心的怒火。

為了躲避這凌厲的攻勢,凌灝軒掠起身子,當空一擰,長劍發出雷霆一擊!一道細長的白光,迅疾地打在浩宇銘所持的劍柄上。浩宇銘身軀一震,白光一折,反彈飛射,擊向凌灝軒的左脅,卻恰好撞在他的長劍上,“當”地一聲星花四濺,兩人一個踉蹌,竟然勢均力敵。

浩宇銘心中一沉,長劍驟然化為一道尖銳之聲,這一劍之力,未發時,已使得站在他身邊的眾人,衣袂間帶起一股拉扯之力,劍未到,劍風盪漾!

凌灝軒的衣衫被激風捲開,卻身形未變,劍光炫目,劍尖剎那間已到了凌灝軒的雙目之間。凌灝軒腰間發力,身形暴退,長劍一撩,已將危急化解。直射的身軀,長空衝起,劍勢改由自上往下直戮,倒射向浩宇銘!長劍已近在咫尺,浩宇銘竟然不慌不忙,身體自馬上側躺,劍鋒自左而右平掃,直直擊中灝軒的長劍,只是這一點偏差,卻化解了這必殺之招。

大凡武林高手的全力一擊,居然可以半空換氣,易勢再襲,那已經極難做到,凌灝軒這一擊氣勢淋漓,但被浩宇銘的劍鋒所挫,無奈之中,只有聚力再襲。只是這舊力已去,新力未至,正是破綻百出之際。浩宇銘哪裡能夠放過,剎那間長劍又至,灝軒長喝一聲,半空三個翻身,落在丈外,一口元氣,無處渲洩,劍尖一撤,哧地刺入道旁一顆大石裡!

那大石吃這一劍,竟喀喇一聲,四分五裂,凌灝軒只覺真氣逆走,五臟有說不出難受,張口欲嘔出一口鮮血,但生性倔強,硬生生地又把這口熱血強自壓下,強自出劍!待浩宇銘持劍來襲時,已不及閃躲!

“錚”的一響,我自萬軍頭頂劍貫長虹,如飛鳳騰舞在天,身下,是萬眾屏息仰首。一劍驚豔,直射目標!將浩宇銘的致命一擊,一盡化解。

無奈之中,他只好把長劍一收,躍開戒備。

“怎麼樣?你有沒有事?”我轉身上下打量凌灝軒,滿臉急切。

他忽然笑了,如陽光下鮮花燦爛,帶著溫暖。他一把將我抱在懷中,眸光溫柔細膩,在我耳邊低聲說道:“你果然還是在意我的!”

我無奈的推他,什麼時候還在意這些,我挽了一個劍花指向浩宇銘,然後吩咐一側的肖銳:“護送皇上進城!”

“是!”他領命,走在凌灝軒身後:“皇上!臣護送您回城!”

凌灝軒看我一臉緊張,淡淡笑著,渾然不在意的看向浩宇銘:“怎麼樣?太子殿下若是不盡興,朕再陪你打一局,如何?”

浩宇銘眉頭緊鎖,黑亮的眼眸裡閃動著銳利的鋒芒,他的目光從城樓上那層林密佈的弓弩手身上劃過,深深地望著我略顯蒼白的臉頰,惱怒、羞憤、失望、無奈等情緒交替浮現,然後突然策馬轉身:“退兵!”

房間裡一片溫暖,我洗了個澡,靠在軟榻上,想要閉上眼睛,卻在閉眼的一瞬間,看到站在門口的凌灝軒,我有些無奈,垂眸不去理他,他卻笑了起來,默默走到我的身邊。

“怎麼這麼衝動?萬一受傷怎麼辦?”我忍不住嗔他。

他有些不好意思,這個表情很難出現在一個君王臉上,他抓住我放在被褥外的手:“浩宇銘竟然口口聲聲要搶朕的皇后,我豈能容他放肆!”

我看他一眼:“你明知道他是故意激怒你!”我試著往後扯自己的手,可是沒有扯動。

“我知道,只是……”他的雙眉微微簇起“只是我不甘心!”

我看著他,不知道心中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我曾下決心嫁給他,又曾下決心離開他。在我嫁給他的時候我並不愛她,當我離開他的時候卻偏偏開始習慣他!我不知道該怎麼界定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如同他不知道該怎麼對待我一樣。onclick="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