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沒有聲音,我有些好奇,緩緩走到門前,竟是凌灝軒。

他靜靜地站在門外,看我一臉煩躁,只是勾唇笑笑,沒有進門,也沒有離開。

“給殿下請安!”我不敢大意,欠欠身子,側向一旁,給他讓出一條路。

他看我的表情有些耐人尋味,看我滿臉不自在了,方才收回視線踏入房門,卻並不急著坐下,四下打量了一番,將目光落到我的身上。

“據說秦戰給你下了戰書?你應戰了?”他好整以暇地看我。

我點點頭,這句話這一天我重複了無數遍,實在是懶得開口。

他笑著,隨手拿起我放在榻几上的書,翻看了幾頁,坐在榻上。

這是我日常坐的位置,我實在不明白,他一個男子為什麼總愛坐在我的床榻上,難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嗎?然而,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敢怒不敢言,乖乖地站在一旁。

“聽說你們這次論辯的題目是治!卻不知道這本書和治國有什麼關係?”他笑著看我,手裡拿著我這段時日頗喜歡的一本小說,目光裡全是揶揄。

不知為什麼,每次見到他都有些不自在,我老老實實地回答:“論辯這種事在於日常積累,不是臨時翻書抱佛腳可以一蹴而就的!”

“可是,我聽聞你在閉關苦讀!”他笑著打趣我。

“我不過是想尋幾天清淨罷了!”我瞥了他一眼,有些氣結。

他輕笑著:“若是這裡太鬧,回府上豈不是清淨!還有侍女伺候!”

“這哪裡能一樣!”話已出口,我才意識到他是故意逗我。

我氣悶地避開視線不去看他,他看出我惱羞成怒,笑著來牽我的手。

我稍稍一讓,避開他的手,離他更遠一些,他的眸光略顯黯淡,讓我有些不自在。

“可準備齊全了?”靜默片刻,他找了個話題問我。

我點點頭:“沒有什麼好準備的,太學裡學了很多,日常太傅也有教導,大致不會出什麼閃失。”

“哦?”他笑著看我,有些好奇我的自信,“我可是聽說秦戰準備很充分。”

“其實出了閃失也無所謂!”我微微側了側身子,抬眸看他:“我不是很在意結果!”

他這才釋然:“我說你這麼不盡心,原來是根本沒有在意,可笑這幾日侯府四處尋找策論,卻沒想到你根本就不在乎!”他笑著:“若是秦戰知道,可不是氣死了!”

“勝負本就是常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若是什麼事都斤斤計較,豈不是太累了!”

他點點頭,隨手捏起榻上的茶壺,自顧自地斟了一杯,認真地看著我說道:“你這心胸倒是不凡!”

“或許是因為我是女子吧,自然不會像男子那般事事追求極致!”我自嘲了一句,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試圖結束話題。

他靜默片刻,整個房間裡忽然陷入一種詭異的氣氛,沒有一絲聲響。

我如坐針氈,有些心緒難安,偷眼望去,他的目光正牢牢粘在我身上,目光有些氤氳迷濛,伸出的手幾乎快要落在我的髮髻上。

我一讓,他的手落空,下滑得角度卻正好碰到我的髮簪,“叮”的一聲,髮簪滑落,與此同時,我的三千青絲瞬間飄散,齊齊落在我的肩頭。

空氣好像停滯,沙漏裡的細沙也彷彿不再下落,他目光清冽,一雙瞳仁黑得深不可測,蘊藏了許許多多氤氳不清的東西,他饒有興趣地捻起一綹,默默地在指尖纏繞,他離我極近,隱約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龍涎香氣,這香氣雖極輕薄,卻似從骨子裡透出來。我想要避開,卻被他牢牢的定在原處,不知如何去躲。

“咄咄!”敲門聲忽然響起,沒有一刻,我是這麼的希望有人敲門,被他的目光禁錮的身子忽然恢復自如,我跳起來,向著門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