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院長來了。”沒想到的,當羅東以每日問診為名敲開病房門的時候,謝沂川的母親反倒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痛苦,而是面上帶著和煦的微笑,甚至於,轉過頭以後對著林鴻,也是帶著笑意的。

“謝阿姨。”羅東和她是老相識,自然沒有那麼多的拘束,略微點了點頭,便好似公事公辦的站在了林鴻的病房前。

小半個月過去,林鴻腦子裡的淤血雖然散了一些,可離能夠做手術的標準還是差一大截,他好像沒有任何的牽掛,安安靜靜的住在醫院裡,整個人沉穩的可怕。

這是羅東對他不放心的點,這樣長久的沉默,更加容易催生禍端。

而今天謝沂川母親到訪的時候,讓羅東腦子裡甚至都出現了一剎那的空白,可他實在沒有想到,為什麼會是這樣和煦的樣子。

“聽小川說他有朋友在你這住院,今天阿姨沒事,就過來看看,不打擾你了。”和羅東點頭致意後,由保鏢推著她的輪椅走出了病房。

“羅東?”林鴻突然像是看到了羅東胸前掛著的牌子,喊出了這個名字。

“你眼睛好了?”羅東在他的面前揮了揮手。

“沒有,還是看不見。”林鴻的聲音低了下來:

“只是聽到來往病房門口的人提到過這個名字,猜的。”

“沒想到你這麼年輕就是院長了。”

林鴻此刻像張空白的紙,又易碎,又純淨。

外頭的陽光落在他緊閉的眼簾之上,周身沒有另外一人的戾氣,而是充滿了沉澱許久的祥和,就連羅東,都差點沒緩過神來。

可他還是謝沂川的兄弟,對這個人,永遠抱有自然的敵意。

“聽你剛才說是謝阿姨,那個女士是謝沂川的媽媽麼?”當羅東在給林鴻做檢查的時候,那人嘴巴沒有閒著,身子任人擺弄,問道。

“你們聊了什麼?”知道林鴻不會給自己正確的答案,羅東還是試探著問道。

“那個阿姨把我當成了謝沂川的朋友。”林鴻頓了頓:

“雖然我知道,我們不會是朋友的。”

這句話聽的羅東心下一驚,林鴻這是什麼意思,是真的要跟他們徹底撕破臉了麼,所以林鴻接近周小樓真的不是巧合而是另有目的。

正當羅東將種種的陰謀論一一套在林鴻身上的時候,林鴻臉上露出了燦然的一笑:

“因為,我還是好喜歡小樓姐。”

“謝沂川和小樓姐現在是一對,不過,我一定能將小樓姐搶過來的。”

以為林鴻這只是出於情敵才會說的霸道的話,羅東正與他背對著,還想反駁幾句,只是羅東沒有看到,林鴻臉上逐漸陰森可怖的笑容。

“一個月。”給林鴻檢查完,羅東給了他一個時間。

“一個月之後,應該可以做手術了。”

“羅院長。”在羅東收拾東西要離開病房的時候,林鴻喊住了他。

“你能幫我給小樓姐打個電話麼?”

這個要求有些為難,若是換了個病人,換了個物件,自然是輕而易舉,只是羅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莫名感覺有些發涼,對林鴻客氣的笑意沒法拒絕的同時,又覺得若是周小樓此刻正好和謝沂川待在一起,那自己一定會被謝沂川劈了的。

沒有聽到羅東的回答,林鴻難免流露出失望之情,不過他天生的笑臉好像不會下來一般,料定了羅東沒有離開病房,又開口:

“那羅院長能幫我帶個信麼,小樓姐很久沒來看我了。”

這一個禮拜,周小樓回了Y市又來了A市,林鴻眼睛看不見,也沒法聯絡她,周小樓也暫時的忘卻了林鴻,這讓他很傷心。

“有些人,還是不要覬覦。”羅東太清楚謝沂川對周小樓的佔有慾,而又知道林鴻和那人的關係,儘管還沒有找到兩人聯絡的證據,可這樣單純的林鴻,若真的藏有禍心,在一切還沒有發生之前,就是最好的挽回時機。

“喜歡就是喜歡,公平競爭嘛。”林鴻像是不懂羅東話語裡的深意,還補充道:

“麻煩羅院長了!”

腿斷了不能動,眼睛傷了看不見,林鴻還是實在有相當的經歷。

羅東回到了辦公室長舒一口氣,今天這一上午折騰的,實在有些累。

護士將林鴻檢查的身體報告送來,羅東本是簡單翻看,卻在某一條上被吸引住了眼神,整個人也好似如墜冰窟,久久不能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