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蘭、玳瑁自是領會太子妃之意,看準了方向,直奔‘理當書閣’而來,誰也沒有說,多年來的主僕配合默契,不過如此。

自冊立太子妃以來,劉公公將那一把‘追霞’送到了延慶宮,太子妃每日裡忙忙碌碌,至今日方得出空閒,前來探望劉公公。

現在不比從前,太子妃的身份貴重,無論到何處,又見了何人,都很惹眼,偶而的一次兩次,或是沒有引起注意。

林間陣陣的鳥聲,宛若百人的樂團,不停地演奏著樂曲,雪地被清理出一塊塊空地,灑落著黃澄澄的米穀。

時不時就有成群的鳥兒地面啄食米穀,或是羽毛變得蓬鬆,或是撲稜著翅膀護食,總之,看上去個頭兒長了不少。

忽聞得腳步聲,成群結隊的鳥兒呼啦啦地飛起來落在樹枝上,樹枝上的雪被震動得大塊、大塊的落下,宛若秋天的落葉,落英繽紛。

“無論到何時,‘理當園’中大概就是這般的場景,鳥兒的天堂,不用擔心沒有食吃。”灰蘭道。

“老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園中的鳥兒,永遠不會為吃不著食而亡,對不?”玳瑁道。

“也對,也不對。”沈梅棠道,“總得有人投食才行。”

一陣風吹動樹林,發出嗚嗚的響聲,仰頭看向天空,灰雲堆積得更重。

走出樹林,遠遠看見‘理當書閣’,在皚皚白雪掩映之下,變得不太起眼。何其寧靜,就好像是一處非常普通的亭臺樓閣,無聲的講述著它的往昔。

一邊向前走,一邊遙望著二樓那排帶豎框的窗子,想著兩月前,曾在視窗前看著亭臺上賞雪的人,就像是在昨天,不由得感嘆時光如梭。

門前的雪清理得很乾淨,連一個帶雪的腳印都沒有,好像沒有人來過一般。

灰蘭快步上前,輕敲著門,好半晌,卻也無人出來。用力的一推,‘吱呀’一聲,門就被推開。

順著門縫往時瞧著,忽聞得一陣匆忙的腳步聲,踩著木樓梯而下,聲音很大,不一時,一個著青衣的小太監匆匆而出,雙方皆一愣。

“請問,劉公公在室內嗎?”灰蘭問道。

“不在,”小太監道,“劉公公去了‘春霞宮’,不在此處值守了。”

“啊,劉公公是什麼時候去的啊?”灰蘭追問道。

“有一個多月了,去那邊找劉公公吧。”小太監說完了話,徑自的回到室內關閉上門,很顯然,他不認得眼前的人為何人。

誰也沒有說話,看著緊緊關閉上的房門,那房門的油漆依然閃著光,好像昨天灰蘭跟玳瑁蹲在門外,不停的擦過的模樣,如鏡子般。

春霞,揮之不去的名字,纏繞在沈梅棠的心頭。某一時刻,她感覺到春霞就在不遠處的天空中徘徊,看不見她的樣子,卻能感知。

“劉公公,放著這好好的‘理當書閣’不呆,為何去了‘春霞宮’呢?”灰蘭疑惑道,“聞得春霞貴妃因難產,人已經去了二十幾年,‘春霞宮’相當於一處冷宮禁地一直空著啊!”

“暫不論怎樣,太子妃娘娘絕不可輕易的踏進‘春霞宮’半步,這必定是大忌諱。”玳瑁警覺道,“可能劉公公也有不得已之處,但我們不能在接觸到劉公公。”

眉頭緊鎖的沈梅棠轉回頭看向‘理當書閣’,是那麼安靜,靜得就跟當初無意間發現它時一模一樣,仿若很多年都沒有人靠近過。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視線彷彿穿透了書閣二樓的視窗,看到後院隱蔽著的‘百尺園’,還有園中數不過來的花木,比外面晚了一個季節般地嬌豔盛開著,她曾冒著雨,舞動‘追霞’劍。

驀地,天空中飄起了雪花,若鵝毛般輕,一片,兩片,三片四片、五片七片的落著,四周圍安靜得出奇,彷彿能聽見雪落的聲音。

她攤開手掌,數片的雪花飄落掌心,慢慢的融化,手心立刻變得冰冷。

.....

識得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