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府諸人此時仰頭凝望,皆目瞪口呆,一片黯然。這般通天手段,即便強如二公子項渠,怕是也無法匹敵。

只見那股劍意漩渦撞擊在虛影之上,如同烈陽開裂迸射,劍光夾雜規則符文,飄散在項府半空。

王禪面色陡變,不等虛影完全破碎,體內一縷縷規則符文再次湧現,彷彿與天地融為一體,化為一座防禦大陣。

項渠前行受阻,目光一滯,身形懸停半空,忽的將湛盧劍拋起。

空中殘餘劍意似受到牽引,凌空飄忽, 竟逐漸凝聚於湛盧劍之上。

只見劍意呼嘯,呼吸之間,便已形成一柄光芒璀璨的巨劍。

王禪見那巨劍氣象莊嚴,不時有威壓瀰漫,心中大驚,急道:“這項渠好了得的劍道。公子,快快躲在老臣身後,方可護你周全。”

楚歌更不遲疑,閃身而過,心中好不懊惱:“我初見項渠,只道是個性情火爆的莽夫,不想他修為竟如此了得,便是老師這等人物,都只得招架之功。”

“王禪老賊,我這一招劍靈合一,可稱斬仙,你接得了麼?”項渠說著,將巨劍高舉,破空斬落,只聽一陣嗤嗤聲響,規則符文便隨之消散。

但見此時,那些散落的符文忽然發出璀璨的光芒,便聽一陣轟隆隆的聲響,符文竟於消逝之時,炸裂開來。

一時之間,各種光芒綻放,眼花繚亂的功夫,便使得項府置身於一片茫茫之中。

項渠此時目不能視,忙催動寶劍,護住全身,大聲道:“弓弩手聽令,循著我的聲音放箭,及至周邊三丈之內,莫放跑了賊人。”

項府侍衛得令,皆拉弦射箭,一陣連珠急射,羽箭如飛蝗般,嗖嗖射向項渠立身之處。

如此這般,侍衛拉弓發矢,射完一輪又一輪,直射了十數次,待光芒漸逝,方才罷手。

此時,項渠所在附近屋頂,已密密麻麻,插滿了羽箭,卻不見了王禪二人的蹤跡。

項渠見狀,惱怒之極,暗忖:“王禪這廝,好不狡獪。我一時不察,竟讓他使了個金蟬脫殼之計,逃了出去。”

項顏這時也已接到通報,知項渠走失了王禪,當即傳令道:“持我虎符,調項家親軍追捕。”

項梁、項渠二人得令,趕忙點起親兵,召集諸將,道:“眾將聽令。今有賊人,密探我大魏軍機,被大將軍識破後,趁夜逃竄。現傳大將軍令,金陵全城戒嚴,全力搜捕歹徒,務必將之生擒,交給君上處置。若遇反抗,可就地格殺。”

項渠又將隊伍分為三隊:一隊守住城門,有項梁坐鎮;一隊城內緝拿,由各將帶隊;一隊城外搜捕,則是項渠親自率隊。

一時之間,金陵城人聲鼎沸,亂了起來。有軍伍於大街小巷之間,大呼小叫,搜捕敵國刺客。

四座城門亦是緊緊關閉,各有重兵把守。守衛皆抖擻精神,但見生人,必細細盤問。

項渠領著一隊軍士,又召集府中高手,於城外網狀式搜捕。

當此之時,王禪趁著項府慌亂之際,已使了個縮地成寸的神通,帶著楚歌逃到了金陵城外。

二人倚靠城牆,楚歌見王禪不停歇的吐血,血漬之中竟夾雜肉塊,不禁大驚失色,道:“老師,你的傷勢如何?”

王禪一面衣襟擦拭鮮魚,一面暗中運功,以真氣裹住內臟,過了良久,方才緩緩嘆道:“這項渠果然了得,竟憑著一股劍意搗碎我的臟腑,斷了我的生機。”

楚歌急道:“老師,咱們還是先尋找一個安全之所,治療你的傷勢要緊。”

王禪搖頭道:“公子,你且細聽。這金陵城此刻人聲喧譁,全是嘶吼喊殺之聲。項顏任魏國大將軍,已有數十年之久,常年把持軍事,門生故吏遍佈全軍。他憑虎符排程魏軍,可謂如臂使指,用不著多久,魏軍便會追殺而來,咱們還是快些離開魏國。”

楚歌道:“老師,咱們可是去青丘?”

王禪深深看了他一眼,卻不答話,只是問道:“公子,倘使咱們大楚終是無法復國,公子該作何打算?”

楚歌聞言,愣了一下,緩緩道:“老師,神族殺我父母,滅我邦國,欲使我輩為奴,此仇之深深似海。此生縱使不復國家,也要教他西昊天暴骨盈野,三年收之未盡也。”

王禪輕輕點了點頭,暗忖:“公子陡遭大難,心情尚頗為激盪,還須過些時候,再開導他一番。”

楚歌見王禪面色凝重,神情變換不定,只道他傷勢惡劣,心中甚感歉疚:“老師的傷只怕極重,若終於難治,我該如何是好?”

他一面想著,淚水便一面從臉頰上緩緩流了下來,竟渾然無覺。

王禪強笑道:“公子,你無需難過,老臣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君子不立危牆,咱們還是先離開此處,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