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飲湯忘塵

“也是時候了！”孟婆所在的黃泉之道上，正依在那裡漠然望向遠處的孟婆睜開了雙眸，對於這些天傳來的訊息，孟婆也多有耳聞，知道玄門慘勝，玄門祖師蘇卿平兵解元神，魔祖厄葉被封，算一下時間，也到了那黎櫻仙子跟自己約定的時間了。

在這場玄魔大戰中，鬼族也是元氣大傷，不但魔羅被斬殺，被魑魅和鬼藏帶去的鬼族修士也是損失慘重，雖然這一切都跟孟婆沒有太大關係，但還是升起一種莫名的悲涼，尤其是最近透過這黃泉之道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就在這時，遠處幾道身影飄然而至，藏身於黑袍之中的孟婆抬了抬眼皮，看向了來人，略帶一絲沙啞的聲音響起：“你們終於來了，自從玄魔大戰結束之後，老婆子便一直在這裡等著你們，如今終於等到了！”

這出現的幾人正是趕過來的應綾月和風瑤鏡以及黎櫻仙子等人，此時幾人表情各異，應綾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風瑤鏡和肩頭的狐靈妖倒還算好，黎櫻仙子卻宛如一塊千年寒冰，表情木然。

這也是因為黎櫻仙子親眼看到蘇卿平兵解元神之後，心在那一刻瞬間枯死的緣故，所以在得知應綾月的身份和來意之後，沒有絲毫猶豫的便同意了融魂的決定，只是在融魂之前，黎櫻仙子提出要將與孟婆的約定踐行了才行。

“阿七姐！”應綾月看了眼孟婆，雖然明知道她已經在這裡待了太長時間，但是經歷過她夢境的應綾月，還是習慣用阿七姐來稱呼她。

風瑤鏡也提著自己的破日神槍，站在應綾月身邊，如金童玉女一般，待孟婆看他之時，衝其點了點頭，想笑，卻又覺得場合不對，只得收斂了笑意。

“看來老婆子猜的對，你們本來就不是這裡的人，不過還是謝謝你們幫老婆子解開了心結，也願你們之情可以長長久久，不過，情之一字，還真是傷人呢！”孟婆衝著應綾月和風瑤鏡點了點頭，說話之間，原本淡漠的聲音裡，也似乎多了一絲深深的感觸。

“仙子，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看在她們兩人曾為老身解開這千年的心結，這碗湯，你不喝也罷！”孟婆說完之後，不等應綾月和風瑤鏡回話，也不看她們兩個變得通紅的面孔，只是轉向了黎櫻仙子，將手裡的柺杖往地上拄了拄詢問道。

“我已經決定了，況且答應過的，我一定信守承諾，這碗孟婆湯我須得飲下！”黎櫻仙子木然的走到了跟前，掃了眼風瑤鏡肩頭的狐靈妖，凝視了片刻之後，才衝著孟婆點了點頭，冷冰冰的聲音從那令人心醉的紅唇中傳了出來。

在蘇卿平元神破滅的那一刻，黎櫻仙子的一顆芳心也隨之而逝，千百年的修行，如果沒有心愛的人在身邊陪伴，又怎麼能夠堅持下去，那種一眼望不到頭的絕望，才是她急於喝下孟婆湯，獻靈魄與應綾月的原因。

“黎櫻……”狐靈妖不忍心看到黎櫻仙子這般模樣，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開她的心結，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說，自己是蘇卿平，又不是蘇卿平，該以什麼態度對待黎櫻仙子，它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一路上只是安靜的趴在風瑤鏡的肩頭，沒有任何言語和舉動。

反觀黎櫻仙子其實也是一樣，對於蘇卿平千百年後分魂所化的狐靈妖，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但不管怎麼樣，她並沒有將其當成自己深愛的蘇師兄，因為最愛的蘇卿平，已經隨著魔祖厄葉的被封而元神破滅了。

但是現在，她知道自己該放下了，一切塵歸塵，土歸土，這漫長的修行之路，她不想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走下去了。

“不用勸我，我意已決！”黎櫻仙子沒有等狐靈妖說完，直接出言打斷了它，於她而言，任何的勸說都是蒼白無力的，她只是想以孟婆湯將前塵舊事忘個一乾二淨，然後，與應綾月靈魄融魂也好，自生自滅也罷，就那麼消逝於天地之間，一切如初。

“況且，在我心裡，哪怕你屬於蘇師兄的一縷分魂，也不是他，又有什麼資格勸我呢？”看到自己說話之際那狐靈妖搖擺著腦袋還想說什麼，黎櫻仙子卻是輕蔑地扯動嘴角，眼神冰冷如霜，說出的話卻更冷更寒。

狐靈妖聞言沉默了下來，身形又往風瑤鏡的肩裡縮了一縮，在這一刻，場上的氛圍陷入了無比尷尬的氣氛之中，而黎櫻仙子，一襲白衣飄然如雪，靜靜的站在一身黑袍的孟婆身邊，光彩奪目。

“我知道，既然如此，我們尊重你的決定，丫頭，風小子，我們先退到一邊吧！”終於，狐靈妖還是開口說了一聲，接著衝著應綾月和風瑤鏡招呼一聲，往旁邊退了一些，只留下了最中心處的孟婆和黎櫻仙子。

孟婆凝視著黎櫻仙子，看著她那已經空洞了的絕美眸子，不知為什麼，腦中卻閃過李雲凡的身影，這一刻的黎櫻仙子，像極了當年的自己呢，只是，又終歸有不同的結局，這或許便是命運，也是天道使然。

想到這裡，孟婆輕輕一嘆後，將手一展，一隻色呈黑色，畫著一些古怪圖案的木案出現在了手中，也不見她怎麼動作，那木碗之上，竟然升起一層氤氳之氣，如同水開了一般，陣陣令人沉醉的異香自碗那裡散發了出來。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老婆子也不再勸說，這碗便是你想要的忘塵湯，飲下之後，前塵舊事，愛恨情仇，都會煙消雲散！”將手裡的木碗朝前輕輕一遞，孟婆望著黎櫻仙子的空靈雙眸，說出了這麼一番話來。

“好！”黎櫻仙子輕輕答應一聲，緩步上前，接過木碗，隨著那異香離自己越來越近，她只覺得木碗在這一刻重逾千斤，而她的腦海之中，卻在這一刻，電光火石般的閃過與蘇卿平相識相伴修煉的各種畫面。

遠處的應綾月好似不忍看到這樣的畫面一般，一雙俏目已經通紅，如果可以，她寧願不與黎櫻仙子融魂，只是一切並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當下，她伸手緊緊的抓住了旁邊的風瑤鏡，身子也半依在了他的身上，從來沒有過的軟弱感，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放心，有我在！”風瑤鏡緊緊的握住應綾月那軟滑的纖纖玉手，似乎心意相通一般的察覺到了她的心情，當下一反常態地說出用堅毅語氣說出這麼一句話後，便感覺應綾月的手又抓緊了一些。

“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狐靈妖一雙靈魂的眸子裡，也眨起一絲莫名的酸楚，看著離自己並不算遠的黎櫻仙子，只覺得咫尺天涯不外如此，搖了搖頭後，低低的吟了一聲。

“既如此，那就忘了吧，蘇師兄，櫻兒累了，就此別過……”木碗緩緩的到了黎櫻仙子的唇邊，在她那吹彈可破的臉頰之上，一行清淚不知什麼時候滑了下來，只見她呢喃著如同告別一般說出這麼一番話後，美目閉去，仰頭，將那一碗忘塵水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