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箬娘捏起衣角,編造道:“就是拉家常……說了早上幹了什麼農活……”

阮老太好奇:“她跟你嘮這做啥?那她都幹了啥活?”

汪箬孃的眼睛往家裡破晾衣架子、老舊磨坊、爛掉數次隨便敲好的木盆上瞟,磕磕巴巴地杜撰:“種地,洗衣服,曬衣服,磨……豆子……”

阮老太拍手,錯愕:“這跟咱家也差不多啊,聽村口的說,這姓白的打算賣扇子?她就沒在做扇子?”

“有,但她不讓我進門,我只從門縫裡看了一眼,是有看到……”汪箬孃的聲音越來越輕。

阮老太盯著她,手裡雞毛撣子揚了起來:“你該不會是在騙我?”

汪箬娘想著平日裡許氏那陽奉陰違的樣子,突然生出了點勇氣,迎著頭頂上的雞毛撣子,咬牙道:“我哪裡敢拿這個騙娘啊,我可是最老實的那個!那姓白的防備心那麼多,能收下這雞蛋就不錯了。”

“哼,這姓白的心眼可真多,給她送雞蛋這麼便宜她,她居然還防著你……去,趕緊幹活去,把豬草鍘了餵豬。這磨坊槽正好滿了,你快把豆腐點好了,明天還得拿去鎮上賣呢!”

汪箬娘鬆了口氣。

這一茬算是應付過了。

她拿起將豆子磨出來的汁盛到大缸裡,這是要做成豆腐拿去城裡賣的。磨下來的豆渣加點面進去能做成餅,夠一家人吃上兩天的了。她拆開一捆豬草,坐在鍘刀邊,這就幹起了活。

豬圈就在茅坑的下面,一進豬圈又會沾了滿身屎尿臭,希望等她回來點豆腐的時候,婆婆能走遠些,不然因為她身上的臭味又要無端挨一下打。

譚氏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的,拉住阮老太小聲遊說:“收了就好,有一就有二。咱下次再送點別的什麼,這關係就越來越近了,以後白家的銀子……”

阮老太得意:“我家老大就是聰明,你這個憨婦多學著點!”

汪箬娘這邊一聽,嚇得鍘刀都快把不住了。

下次要是當面一說,她這一籃子雞蛋沒送到,阮老太豈不是會將她當家賊打死?

……

“阿孃快看呀,地上有一籃子碎掉的蛋蛋!”阮萌萌被阿孃抱在懷裡,看見狗子竄出去,湊在地上一個籃子邊舔來舔去。

“別人扔掉的東西不要吃哦,說不定是有毒的。”阿孃瞟了一眼,不以為意。

“蛋裡為什麼會有毒吖?”

“可能是那雞生病了,也可能放壞了,誰知道呢……總歸不會隨便扔掉的。”

“嘰為什麼會生病吖?”

“雞和人一樣,也會感冒,拉肚肚……”

“嘰也會吃壞東西嗎?”

“當然會,它們亂吃東西容易被毒死呢,有的吃了病了,就誰在山裡頭啦,誰都不知道。要是它們胃裡有毒的東西沒消化,被人吃了,人也會被毒死的……”

阮萌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見小汪還想去舔那籃子雞蛋呢,把它趕緊給叫了回來。

剛才跟林叔叔分開後,阿孃就一直沉著臉在思考著,連跟她說話都沒那麼熱切,也沒發現他們家的狗子過分聽話了。

一回到家,她就坐回那堆材料中,從衣兜裡摸出抽空找鐵匠做的銅質模子,貼竹板上用錘子一敲,一朵鏤空的牡丹花就刻到竹子上了。

但是才做了一會兒,她來到材料堆裡挑出一截竹子尖,坐到工具臺上打磨起來。

沒幾下,一根粗細均勻的筆桿子被打磨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