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這些人拒絕了朝廷的詔安,都不肯為國效力,一定都是亡命之徒。

……

殷曉元發起了低燒,病得迷迷糊糊的。

郎中來到竹屋後,殷程雪給他拿出了全套的針灸、筆墨紙硯,對他還算客氣。

可就算他態度再好,當郎中摸向殷曉元的脈搏時,臉色還是變青了。

“殷老闆,我是治病的,可不是神仙啊。這病入膏肓,尋常的郎中可治不好了。”

“胡說,他先前還好好的,上一個郎中說能捱到秋末!”

郎中擦汗,拱手說:“病情本就會有變化,此一時彼一時,以前說定的可不能作數。尤其小公子長時間被病痛折磨,心智更大於身體本身。這可是遇到了什麼,加劇了他的病情?”

“沒有!”殷程雪臉色鐵青,絕不承認他剛剛跟弟弟爭吵過,不過在他看來,就算吵了一架也不代表病情會惡化得這麼快。

一定是那個越小小,有好幾天沒見到她來這裡了。

女人果然都是禍水,竟會這樣對待他弟弟。

郎中表示自己無法醫治,就算用針灸,效果也不見得好。他說出的藥方,殷程雪都已從別的郎中那兒聽說過了,有的還給殷曉元吃過。

最後他以郎中的家屬為要挾,郎中硬著頭皮開了新的湯藥,說能暫時補充他此刻的元氣。

當天夜裡,郎中給殷曉元喂藥,全被他吐了。

殷程雪便身不離床,親自喂弟弟喝藥。

他弟弟低燒不退,神智不算清楚,喝幾口嗆幾口,還交代了許多遺言。

“別說胡話,我會將你治好的!”

“哥……人的壽命,終有盡時,別白費力氣了……”

“殷老闆,眼下確實是藥石無用,恐怕只有神仙降臨,才能讓令弟恢復健朗。”

這話有道理。

塔寨裡的洪老二曾說過,他老家的某個遠方親戚被神婆續過命。

“你留在這裡照顧他,如果明天我回來,發現你逃走了,你的妻兒老小……”因為弟弟在,殷程雪將郎中拉到角落裡,低聲咬牙說出威脅的話。

郎中抖如篩糠,唯唯諾諾地說自己一定不會逃走。

殷程雪了離開竹屋。

郎中回到床榻邊,繼續給殷曉元喂藥,勸他多喝一點,還說自己的家人都被殷程雪拿捏著,一定要他多喝一點,臉色改善一些,才能逃過這一劫。

殷曉元目光怔怔的:“我哥……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呢,一定是誤會了……”

“怎麼不會?那塔寨裡上百好人都聽他的命令呢……”郎中自知跟這個病公子說這個於事無補,而且他自己都快病死了,要是再受了什麼刺激,一命嗚呼,等殷程雪回來後,他的妻兒老小更不可能有命活。

殷曉元沒精力再追究這事,失望地側過頭去,虛弱地閉上了眼:“我這病沒得治,不用勉強了……我哥一定是……太著急了……不會傷害你家人的……你走吧……”

“那可使不得……”郎中也知道喂不進去,索性不餵了,給殷曉元施針控制病情。

等到後半夜,燈油都熄滅了。

殷曉元燒得更厲害了,咳嗽聲音裡都彷彿帶著一股鐵鏽敲擊的迴響,他喃喃:“有沒有水……”

沒人理他。

“水……”

屋子的燈油被重新點亮。

有人煮了茶,將茶杯遞到他唇邊,將水餵給他。

柔軟的手貼在他的額頭上。

殷曉元喝了幾口後,只覺得神智突然就清晰了,視線也不模糊了。

溫暖搖曳的燭光邊,越小小坐在床榻邊,笑吟吟地俯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