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問:“既然大人要報仇,為何不…”他做了個滅口的手勢。

“我要的,是言真的命!”

“大人切莫心軟啊,這個機會難得,咱們殺一個是一個!”

他眯起眼,眼中仇恨翻天,“舅舅吩咐了,目前唯一的目的就是殺了言真,只要殺了言真,剩下的不過是任我踩踏的螻蟻罷了!你放心,歌家,我遲早會殺乾淨!”

蘇衍心情沉重的走在南湖邊,長孫越一路尋過來,磕磕巴巴地說了一通話,錦倌看不過去一把將她拉走,對蘇衍道:“聽說有死士潛入我們書院,歌將軍已經拿下了清平堂所有人,真的嗎?”

蘇衍的腳步驟然停住,“訊息傳得這麼快?”

“禁衛軍都來了,這訊息都不用傳,我們全看見了!先生,真的是清平堂的?”

“你覺得政親王的女兒,會是死士嗎?還是覺得清平堂那些富家子弟是死士?”

錦倌和長孫越同時搖頭說不是。

“連你們都覺得不是,呵,果然是奔著佛柃來的!”

歌弈剡從小與佛柃不親近,看來自己離開後,他們的關係日益緊張,已經到了手足相殘的地步了,可是……

又是什麼樣的原因,會讓歌弈剡痛下殺手呢?

錦倌見她如此憂心忡忡,連忙安慰道:“先生你也別多想了,歌先生可是王爺的女兒,王爺一定會出手!”

長孫越嘆息:“歌將軍是受陛下之命,若真的證實清平堂有死士,歌先生難逃關係,怕是王爺也奈何不得。手足相殘,世間悲劇!”

蘇衍搖頭道:“現在想想,我覺得歌弈剡拿佛柃沒辦法。”

“為何?”

“若清平堂被查出死士,若水各世家大族定會認為七善書院已經不再安全,如何放心將子女送到書院?墨大人他可是書院的總掌事,不會眼睜睜看著書院被人詬病。”

錦倌一拍腦門,“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那我們得想辦法告訴墨大人才是。”

“不必了,若我想到這點,左卿也必然能想到,我們等候佳音。”

不遠的樹林裡,瑾雲城神色凝重的看著她們,她本想來問問能幫上什麼忙,卻意外聽到這番見解,不禁對蘇衍刮目相看。

等他們離開後,便提起裙子,若無其事的離開。

遠離若水鬧市的西面,鮮有人往,一座巍峨莊嚴的府邸靜靜矗立,正紅朱漆大門上方的金絲楠木匾額上題有“墨宅”二字,字跡劍拔弩張、氣勢洶洶。匾額之上還有一張小匾額,刻著“國之棟樑”四字,字跡相較於下者,便顯得春蛇秋蚓,如此想來,題寫下方匾額者,必是位狠辣決斷之人。

左卿踏入墨斐書房,迎面而來便是一聲開懷大笑,只見墨斐立在重重玄青色紗簾後,正與中書省尚書梁鸞會談,見他進來,笑著讓他入座,梁鸞則悄悄離去。而後下人陸續擺上茶點,點起薰香,便候在外間。

左卿恭恭敬敬行了禮:“何事能讓義父如此高興?”

墨斐摸著鬍鬚得意笑道:“歌佛柃被抓,你說,我是不是該高興?”

左卿臉色有些難看,但下一刻就恢復平常,“義父應該放了歌佛柃。”

墨斐的笑聲戛然而止,“你為歌政的女兒求情?”

左卿慢條斯理的解釋:“義父誤會了,我是擔心歌弈剡公報私仇,會壞了您的好事。歌弈剡年輕氣盛不知輕重,一心只想剷除手足,卻從未替您周全。您想,歌弈剡若真殺了她,最先激怒的誰?不是政親王更不是西樓,而是言真。”

墨斐不以為然,“忘了告訴你,是我讓剡兒找理由抓了歌佛柃,以此引出言真,再找機會讓言真出錯,屆時,我便能去陛下面前參歌政一本,他們一家,還不是任我拿捏?”

“但您卻忘了更重要的一點,若死士出處被落實,七善書院必然遭受重創,屆時大人您的利益……以政親王的力量,怕是會把事情鬧大,我們不得不重新考慮。”

“你所擔憂的我也想過,但是歌家這根刺,紮在我心口太久了,尤其是這個言真,近年來屢立奇功,不得不警惕!”

“確實是個麻煩,但是義父,歌家再麻煩,也比不過太子麻煩,歌家有墨夫人,還有歌弈剡,總歸是有牽扯,有了牽扯,歌政便不會對您痛下決心。您忘了,歌政早些年為了歌家已經請退,是陛下不忍心,讓他留在京中,管著巡防軍罷了。他不過是手下敗將,只剩餘溫罷了。”

墨斐沉默良久,緩緩道:“你想的周到,太子近來結交眾多,不知暗中在謀劃什麼,是個大麻煩!不過歌家也不能輕視,言真回來了,得提防。”

“義父說的是,言真這次回來會去醉雲堂任職,正好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會時刻盯著他。”

墨斐拍了拍他的肩膀,由衷笑道:“左卿,你是我最得意的門生,最信任的義子,若不是柯兒無能,”說到這兒,墨斐突然戛然而止,話鋒一轉,“柯兒總歸年幼無知,難當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