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越急得團團轉,嘴裡直埋怨:“這幫紈絝子弟,要不是他們我怎麼會被逮住!不行,我得趕緊回家躲起來!”

一聲響動,池塘對面的門被拉開,倆人齊齊看去,恰好與她的視線撞在一起。

蘇衍興奮地朝她揮揮手,便要過去。

長孫越正想逃跑,卻被蘇衍揪了回來,只能向女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歌先生好!”

蘇衍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腦子裡頓時一片混亂。

長孫越小聲在她耳旁提醒,她就是闌珊院的女主人,歌家小姐歌佛柃。

佛柃…佛柃!

九年前的記憶排山倒海般湧過來,她記得,她們早逝的母親,最愛的就是佛柃花!

忽然間,歲月從她身邊倒流回去,驚起千濤駭浪。她的眼眶有些溼潤,她咬緊牙,強忍眼淚。

長孫越推了她一下,蘇衍這才回過了神,匆匆行禮。心裡五味雜陳,不知什麼滋味。

她問:“你是來帶她去束幽堂的麼?”

長孫越忙回道:“歌先生明見,正是。”

蘇衍木訥的點頭,恍惚了一會兒,才道:“那個,我還得去束幽堂,就不打擾歌先生了。”

長孫越連忙接話道:“對對對,還得去學堂,那……那就不打擾歌先生了!”

佛柃敷衍地笑了笑,先行告辭。

蘇衍和長孫越一齊向她行禮告別,等佛柃的身影徹底消失,這才長舒了口氣,剛才她倆差點憋得癱軟下去。

長孫越問她,“先生,雖說歌先生不能輕易去招惹,但你也不至於這麼怕她。”

蘇衍嘁了聲:“怕這個字,還從來沒在我的嘴裡說出來過!只是人家是前輩,我身為後來者怎麼也該尊敬些,這尊敬怎麼表現,就是要怕,要惶恐,這才能讓他們覺得我們有一顆敬畏之心。”

長孫越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長孫越領著蘇衍先去登記,再去萬朝房領了生活物件。

萬朝房的管事是個眉清目秀的文弱書生,見著蘇衍滿眼放光,又是噓寒問暖又是送禮。

長孫越說,這人來頭可大了,乃是燕國的二公子西樓,據小道訊息說西樓公子不受燕王的寵,幾年前皇宮抓了幾個燕國的細作,燕王為了自證清白便將西樓送來容國做質子,這樣一來更加讓人相信西樓不受寵的事實。可沒想到人家做質子做得風生水起,成了萬朝房的掌司,這可是開天闢地頭一遭!

蘇衍懶得打聽這些事,趁機問起佛柃 ,長孫越倒挺有興趣聊這些,繼續道:“她是歌政大將軍的么女,和我一樣,從小就在書院,不過可惜啊,人雖長得好,就是這性子太過孤僻,整日擺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就沒見她真的笑過,所以在書院她就被形容成一座冰山,誰都不願靠近一寸!”

蘇衍蹙起眉頭,方才的笑容瞬間黯了下去。而心裡某處傷口突然撕開一條裂縫,迅速蔓延開。

離開萬朝房後,長孫越便領著蘇衍去束幽堂熟悉熟悉,順便把這一路的地標摸清楚,省的以後迷路。

從萬朝房到束幽堂,需得經過清平堂,再繞著園子裡的石子路行數百步,最後穿過蜿蜒曲折的廊橋。

束幽堂只有一間主殿,四間偏殿,串聯在一起,一排左右伸開。

陽光大好,紗簾被高高捲起,露出赤色的門窗,地板上攤滿了書籍,幾個小書童正在曬書驅蟲。

香爐嫋嫋升煙,花草幽幽散香,安靜而閒逸,別有一番古色古香之味。

長孫越招呼書童過來見過先生,幾人杵在原地互相看了看,非常不情願卻又不敢忤逆,只遠遠行了禮,立即躲進屋內。

長孫越尷尬的說:“你別在意,他們嬌寵慣了,在學堂裡也只有那些做大官的子女才降得住他們。”

蘇衍感到好奇,便問她:“束幽堂的學生是不是都這副德行?”

長孫越道:“這兒一共八名學生,個個心高氣傲,只因為他們的父親是大官,像孫子良,他爹是禮部侍郎方大人的妻弟,還有南宮錦倌,她爹是刑部侍郎,還有長孫熹,她的來頭更大,她可是未來長孫家族的繼承人!剩下的雖然沒有做官的爹,但他們的娘卻更厲害:鍾灼和苒嬰,一個是端妃的侄子,那可是咱們陛下最寵的妃子,另一個是趙國王族旁系,他們能不囂張麼?對了還有一個,我不知道什麼來頭,叫徐子涯,他從來不與人接近,大家都叫他徐老怪!和梁綺羅一樣都是不好惹的傢伙。”說完自己也覺得好笑。

蘇衍冷笑一聲,“你怎的還漏算了一個?”

長孫越眨巴著雙眼天真的看著她。蘇衍幸災樂禍,“還有你這個喜歡捉弄別人,卻又膽小如鼠、想法天真又短淺的小丫頭片子!”

長孫越哈哈一笑,那個,蘇先生何出此言,那個我還有事兒,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