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璐焉了,她發現路同舟事實上是特有能耐的,擅長長篇大論一番她未知的領域,進而將她馴服,之前是嫁妝論,現在是婆家論,反正好不好的都是路同舟說了算,路璐又沒經歷過,不知深淺。

路同舟淪落至此,大概確實是運氣不好吧。

路璐灰溜溜地上了車,坐到了路同舟旁邊,路同舟道:“你不去拿幾件衣服?”

“不拿了。”路璐的心和身體都懶得動了,任人宰割吧。

“那你拿什麼換?”

路璐還未開口,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男人道:“等到了地方,我陪表妹去買幾件吧。”

路璐一愣,這人就是她傳說中的表哥啊,初次見面,這表哥的口氣不小,男人偏過頭和她對視了幾秒,兩人互相觀望了對方的長相,互相一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路璐說不出這位表哥長得有多帥,但也是不難看的,五官端正吧,中等體型,氣質很富貴。

男人道:“你叫路璐?這是小名嗎?”

路同舟沒料到這位表侄還挺大方的,有關錢的希望火苗騰騰向上冒,她等著嚴諄清主動來問店的事,比如問她“這是誰開的店?是什麼店?營業額怎麼樣?”

但他並沒有,卻是對路璐的名字感了興趣,路同舟插嘴道:“不是小名,是大名,第二個璐是王字旁加一個馬路的路,就是我們路家的路,路璐是隨我姓的。”

路同舟有意無意地涵射著她沒忘本,嚴諄清面對著路璐道:“我也隨我母親姓,我姓嚴,叫嚴諄清。”

路同舟這才反應過來,對噢,他是她哥哥家的孩子,那應該和她同姓,好糊塗。她為愛出走時的家族關係還挺簡單,哥哥妹妹,就那麼幾個人,斷了聯絡的這些年裡,家族開枝散葉,下面的子孫輩多了,也亂了,就弄不清了,這使她一陣失落。

但路同舟同時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問嚴諄清道:“家裡就你一個孩子?”

其實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可從嚴諄清嘴裡聽到“我還有一個哥哥,叫路誨明”時,她還是舒坦了一下。說明她打聽來的訊息是沒錯的,她這個企業家哥哥是聯姻,女方同是家境優渥,強強聯合,不缺錢,兩個兒子,就缺一個女兒。在路同舟的假想裡,路璐是她能走的一步好棋,忙轉換話題道:“你表妹還沒嫁人呢。”

她的本意是讓嚴諄清多關注路璐多一點,自古表哥表妹一家親,血緣關係擺在那呢,年輕人又容易談得來,他們把關係搞好了,後面一切就好辦了。無奈“好棋”和她心無靈犀,不滿地用胳膊肘杵了她,她回瞪了一眼,動了動嘴唇:“我說錯了嘛,你不就是還沒結婚!”

路璐回瞪了回去,上輩子欠她的!

母女倆這場battle,嚴諄清絲毫沒關注,沒發表看法,沒吭聲。

嚴諄清此刻極度疲憊。不管她們母女倆做何揣摩,他的心思並不在眼下,和她們的交流無非是一個商人信手拈來,隨口即有的客套罷了。平地冒出來的姑姑和表妹,嚴諄清沒感到太稀奇,富裕人家親戚多,他跟已回老家的父母說了此事,父母的反應很平淡:“她們要來,就讓她們來吧。”

而本來說好上次跟他一起回去的,但姑姑這臨時起了變故,沒去成,父母也沒問,等於“她們不來,不來更好”。

現在她們又要去,父親說:“方便的話,把她們捎回來吧。”

“捎回來”,這詞用的,更說明這兩個人有多無關緊要,至於對她們的第一眼印象,嚴諄清壓根沒考慮,美啊醜的,好啊壞的,才懶得問,他履行的不過是一個搬運工的職責,把她們送到家就完事了。

但他的腦子裡也不是一點事都沒有,他在想一個女人,付甜甜。

昨晚和付甜甜吃完飯後一起逛商場,付甜甜看中了一件“輕婚紗”,說想試試。嚴諄清搞不懂現在商家的噱頭,在他看來,這不就是一件普通的白紗裙,婚紗不能日常穿著,而這些所謂的“輕婚紗”倒是可以當晚禮服用的,有些式樣簡練的,穿著逛街也沒問題,那和一次性用品婚紗有什麼關聯,八竿子打不著。

可付甜甜要試試,那就試試吧。

事實證明,嚴諄清搞不懂的事情不止一件,他萬萬沒料到付甜甜穿上一眼相中的裙子,平平無奇的衣服頓時活色生香起來,她從試衣間走到他跟前,他居然起了生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