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吧!”司機發出了號令,她便跟餓狼撲食似的,一個踉蹌摔到了車上。

司機板著臉,扭過頭望了她一眼,她和司機四目相對後,連忙把路璐和崔銘生設為緊急聯絡人,想必司機也會在手機上找一個相熟的人這麼幹的。

一路偷偷地瞄電子地圖,還好還好,路線是對的,沒有偏離。她鬆口氣,把綿長的委屈給勾了出來,雖然她和代汝吵架了,但她喝醉了,他好歹把她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就這麼把她扔在這,他也太狠了,她看不到他對她的欣賞和尊重了,而只有羞辱。

不過他的狠心也促使了她的清醒,如果說一個女人的自作多情是自取其辱的開始,那自取其辱便是自我覺醒的開始,她的夢醒了,徹底醒了。

醒到換了個手機號碼,著手考慮轉所,因為律師是自由職業,許多律所律師的收入主要靠“自食其力”,增加一個律師對所裡而言沒有額外的經濟負擔,她找了位認識的律師牽線,那邊律所的主任也見了,主任對她的印象還可以,所以轉所並不是很難。

有人失戀了,就跑到世界各地哭,到巴黎哭,到倫敦哭的;或者乾脆辭掉工作,出國留學之類的,回來後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而如此白富美的操作,不適合“灰姑娘”路璐,但她也不會坐以待斃,在同一個城市裡來回折騰也是折騰,似乎折騰一下,才能向自己,向別人證明她醒了,她自由了,獨立了,和已婚渣男畫了三八線了。

轉所要辦這個手續,敲那個章的,而主任王欽銘裝的就跟完全不知道似的,他這高階版的掩耳盜鈴,反而顯得他一清二楚。

哎,她和代汝的這一段短到一句話就能概括完的“孽緣”,定會成為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對了,她丟掉的還有一個年輕女人在感情中的名聲。

反較王主任,得知她要轉所,邱斌激動到跳腳,她離開所裡了,也搬家了,意味著他能見到她的次數越來越少,甚至是無限趨近於零,要麼就是在法庭上成了對手。

他出院了,找她深度談了一次,之前案子多還能躲他,現在往哪躲,他在所裡想堵她幾次就堵她幾次。她不愛他,這是顯而易見的,跟他是不是潛力股,每個月掙多少錢,老家在哪裡,父母是幹什麼的都沒有關係,純粹就是不愛。

或者說,邱斌壓的是時間的寶,而當他意識到不能把時間不當回事,任憑自己發揮何時去追路璐不靠譜時,已經遲了,他已經沒侵襲的機會了。

邱斌不死心,問路璐:“你是嫌我沒有那個已婚的中年男人成熟?你喜歡現成的?不想陪一個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一起長大?”

路璐心想,我喜歡成熟的不行麼,我為什麼要陪一個不成熟的男孩子長大,誰規定我有這個義務去陪他長大。

可邱斌又說:“你想過沒有,你是被華而不實的激情衝昏了頭,還是腦回路不正常,別的女生都是找個踏實可靠的男人,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勤儉持家,互相鼓勵,齊頭奔小康,你非要劍走偏鋒,自願活在陰影裡,自討苦吃,為什麼呢?你大學四年的法律學哪裡去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他氣急了,說出來的話比平常直接,聽著非常刺耳,依照以往和他交流的風格,她肯定要懟回去,但這次她沒有,人家話糙理不糙,話裡是有三分道理的,她路璐以前就是想吃現成的,想偷懶,想依賴,想被呵護。

但她現在不想了,既不想陪一個男孩子長大,也不想被保護了,兩者都不要。

女人在感情中就是這麼回事,一旦她們的情感夢想得以實現,情感需求得到滿足,她們就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女生似的甘之如飴;而一旦夢想破滅,需求被忽視,那她們會反思出一整套截然相反的理論:男人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從白痴小女生立馬變成超級要強的大女主。

崔銘生居然跟她談愛情,她才不要談,去他的愛情。

“不聯絡了?真分了?”

“是啊。”

“你也沒告訴我們啊?至少沒告訴我。”

“上次見面時,你們不已經教育過我了麼,我再不跟他分,還不被仁義道德生吞活剝了。”

“哪啊,沒那麼嚴重吧。”崔銘生放下筷子,手託著腦袋,頭疼,她記得她好像沒說什麼過分的話,情況走向不太妙,他們分了,這要怎麼弄。

“跟你沒關係,主要是甜甜氣人。”路璐嘟起嘴巴,是覺得自己氣人,壓根跟別人八竿子打不著。

崔銘生更尷尬了,緩緩地道:“其實吧,這事呢,有的情況可能是你不大清楚。”

“哪些情況?”路璐把盤中的煎餃夾到崔銘生的盤子裡,想岔開話題,這事她真的一點也不想再聊了,於是道:“你瘦成什麼樣了,怎麼了?和周寧把手續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