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璐沒再去解釋,路同舟若有所思地嘆道:“你現在做大律師了,眼界高了,我也不準備給你介紹男朋友了,介紹了你也看不上,人都想往高處走,真到了高處又會失去很多東西,站在原地又不甘心,人這輩子就活兩字:折騰。”

頓了一會,路同舟道:“我賣房子還有一個原因,我不想在這住了,這個小區裡的人都白活了一輩子,每天買菜,送孩子,買雙拖鞋還討價還價、羨慕這個排擠那個的,沒意思。”

路璐沒接話,有幾個居家過日子的會像她母親這般。

她整理清除微信訊息,這兩天訊息一下子多起來,諮詢也多了,還未適應,想到早上的狗血案子,就難受。

進來一個好友申請,理由為:李雪玲的小姐妹。

路璐點了同意新增,手一滑,到了這位姑娘的朋友圈,裡面的內容清一色是她在各大酒吧跳鋼管舞的影片,並標註了酒吧名字,呼朋喚友召集大家去玩。

這本沒什麼,但這位姑娘甩過來的一個諮詢資訊,叫路璐的難受感升級。

她自稱叫小青,諮詢內容很長,大意為:她還是一個大學生,偶然的機會結識了一個商人,這個商人隨即向她展開了猛烈的追求,她被感動了,跟男朋友分了手,一心一意地同他在一起。但上週突然有一天,一個婦女跑到她們宿舍,說是那位商人的妻子,說她是小三,不由分說抓起她的頭髮就打,搞得全院、全校,連老師也知道她是小三了。但昨天她聽朋友講,那個婦女其實是商人僱的,是專業的群演,故意來這麼一出,是逼著她主動跟商人提分手,那商人已厭倦她了。據說現在有不少人會透過這個方式甩掉女朋友,先搞臭,再道歉,叫女生害怕了,自己出局,成本低,效果好,還省事。

小青想問的是商人的做法是“欺詐”嗎?能要多少的賠償?

路璐思索著,越思索越難受,在這一瞬間,她甚至覺得,哎,男人和女人別談戀愛好了。

邱斌的微信跳出來:李雪玲曾在酒吧捅傷過人,故意傷害罪,判三緩三。

附在後面的是一份他不知從哪搜到的十年前的刑事判決書。

他可真有閒心和決心。

路璐翻看了兩眼判決書的內容,那時李雪玲還是在校學生,因瑣事和酒吧客人發生了爭吵和肢體衝突,觸犯了刑法,很難說能拿到畢業證書。

卻能一路幹到盛華高管代汝的助理,只能說這個女人不簡單。

邱斌讓她來寫讀後感了:路律師,你看了什麼感想?

為徹底堵住他的嘴,路璐回道:你指點得對,我是要少辦混淆價值觀的案子了,但手上有個諮詢,推不掉,怎麼辦?”

邱斌回道:交給我!!!

路璐詢問小青,把她的諮詢轉給資深的律師同行可不可以,小青同意了,路璐轉手發給了邱斌。

這樣做完後,路璐後悔了,她的一時偷懶也許換來的是邱斌對她的生活、社交更深層的探究。

她不明白了,他怎麼就咬住她口中的“表哥”不放了呢。

“到了。”路同舟道。

路璐抬眼一看,鋪天蓋地的野花映入眼簾,大半人高的虞美人、月莧草、向日葵縱深到遠方的湖泊,炊煙旋繞在八角亭的上空,彷彿是混沌世界外的桃源。

掃碼付了錢,二百餘元。

“這是哪?”

路同舟說了一個村名。

“我沒來過,你怎麼找到這的?”

“朋友介紹的。”兩人下了公路,從蜿蜒小道走進一個果園,再上山。上山的路上砂石松軟,植被蔥鬱,鳥語花香,即便是盛夏,也絲毫無炎熱感,兩旁時不時會出現一個小木屋,有做根雕和畫畫的,也有空關著的,門口堆放著破碎的陶器等雜物。

再下山走了一段,到了一個院落前,路同舟拿出鑰匙開門,走進去,空蕩蕩的院子,還是泥地。

“我聯絡過花藝公司了,這兩天他們會來做園藝。”

“你打算做成什麼樣?”

“種一棵櫻花樹,一棵楓樹,地上鋪青草和做石階,簡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