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質疑的聲音仍在,可雪霏坦然面對,假裝什麼也沒聽見,畢竟宜荷書院辦這活動的目的就是不許低視了任何人,任何人其中,自然包括有才能的女子。

學子們對有才能,又無法與他們一爭名利的人向來惺惺相惜,一旦有人要跨過作品本身,對雪霏評頭論足,說她毫無體統,就會立馬被人摁下去:人家現場作畫,能不露怯,就很好了。

總歸是女兒家,又不能參加科考,若能娶個貌美雅緻,還能與他們有話題可聊的美嬌娘,對他們來說,晚上睡覺都得齜著個大牙樂開花。

她們拉了個屏風,雪霏站在外面作畫,祝醒春坐在裡面寫字,聽著外面的動靜不小的聲音,祝醒春笑了笑,放心地繼續投身進她要提前籌備好的前置工作上。

這點小事,雪霏靠自己就能擺平,她暫時還沒必要出來惹眼。

一個才子看著那幅畫,思索了會,問道:“如今還沒到柳絮紛飛的時候,你如何得知垂柳絲的情態如你畫中表現,是一致的?難不成雪姑娘作畫時,是靠心中臆想,隨性落筆嗎?”

他們上課時,向來都以具體的參照物為例,進行細緻的描摹。

像雪霏這樣以大片彩墨暈染,再在其上進行勾勒的筆法,不算四藝之中的正統作法,卻勝在氛圍深妙,韻味悠長。

才子的話說得直接,可眾人也能聽出來,他並沒有黨同伐異的意思,而是真正想要就此探討,正在向雪霏解惑。

“作畫一道,只要心中有景,落筆自然胸有成竹,只要足夠自信自己所構建的世界,又何處不是能描繪的美景呢?”

雪霏不慌不忙,將話頂了回去。

才子皺著眉沒有答話,想來是聽懂了,卻並不太理解。

不過這不重要,雪霏也不用他能夠理解。她清了清嗓,丟擲了第一個橄欖枝:“小女子來此作畫不為求生,也不靠這個手藝吃飯,只想尋得一個有才能的公子,與小女子互為知交。能看懂我畫中之意,又能寫出能打動我的詩賦就好。”

就是要書畫皆擅,還能與雪霏一較高下的意思。眾人恍然,紛紛提問道:“不知姑娘,想怎麼找這個人?”

“若是能夠滿足以上全部條件,讓姑娘開懷,不知能得到些什麼?”

這問得就更直接,但雪霏順坡下驢,笑道:“若當真有這樣的人,小女子沒別的本事,唯家境殷實,京中有幾個人脈,可保他求學一路榮華,直到登科取第。”

話音不大,落到這幫人耳朵裡,卻猶如炸起了一道響雷。

萬籟無聲中,有人率先吞嚥口水,喉結上下滾了一趟,道:“姑娘說的,可是屬實?”

若當真有人這般好命,豈不是後半生都能無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