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明空一愣,忙道:“雙木公安分局。”

錢凡笑道:“現下我相信你是警察了,很多人不知道,以為叫鏡湖分局。”

馬明空奇道:“錢先生是希林市人?”

錢凡道:“你沒看出來嗎?我是一個淨士,生前就住在希林,說來有趣,我生前沒賺到什麼大錢,死後卻發了大財,錢就像送給我一樣,莫名其妙的緊。”

馬明空微微一笑,便問起中毒之事,錢凡嘆了口氣道:“沒什麼好說的,貪杯惹事,現下要緊的是快快解毒,我都一個多月沒碰女人了,不是沒碰,是沒見到。”馬明空見他說的氣喘吁吁、滿臉通紅,心中好笑,卻道:“先生信的過的話,可否讓我看看是什麼病毒?”

“如此甚好,有勞馬警官了。”錢凡說著,伸手讓馬明空抓住手腕,馬明空體內有遙光殘餘的病毒能力子模組,對造毒解毒自有一番本領,少頃便檢測完畢,鬆了手,說道:“先生所中之毒並不是什麼新型病毒,但要消解也不是易事,只因先生體內不止有一種毒,乃是一十三種病毒的組合,有攻有守,有急有慢,若要康復,必得有秩序上的先後,手法上的配合,有些要同時驅除,有些要一個驅除一個隔離,不可有絲毫差錯,不過請先生放心,且容我些時光,設法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錢凡面露喜色,道:“不急不急,總要連根拔除才好,前面有個醫生說我中了殭屍病毒,真是胡說八道,唉,我這輩子就好這口,要是連女人都碰不得,便是長生不老又有什麼用?”說著,眼裡有了些精神,放出些光芒,但見馬明空仍臉色凝重,奇道:“馬警官,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

“我沒什麼要求,只是先生可知何為組合攻擊?”馬明空說道,見錢凡微微搖頭,解釋道:”但凡實施組合攻擊者,必是對受害者體內構造瞭如指掌,才能繞過安全核心,對各模組精準打擊,又如使出三十六計般,對能力模組中有檢測或防衛或攻擊功能的,一併設計打擊,使其顧此失彼。”他盯著錢凡,說道:“先生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唉,”錢凡一聲長久太息,道:“這個小鎮,叫天使鎮,鎮上的人,沒有不想我早點死的,我已經很小心了,可還是逃不過身邊人,”他的眼光又黯淡下來,道:“其實我一早就知道是誰下的毒,只是我若揭穿他,他惱羞成怒下,斷不肯再給我解毒。”

“我既然來了,自不能再讓他逍遙法外。”馬明空沉聲道。

“那炷香是他監視我的,”錢凡指了指剛才小林掐滅的沉香,又是一聲慨嘆,說道:“沒用的,他和我們不同,他不怕死的,就算重新開局,也只是虛耗幾年光陰而已。”

馬明空一時沒聽明白對方所指,只好道:“先生有何打算?”

錢凡喘息了幾次,又道:“天使鎮除了我自己,每個人都不是無辜的,我這次中毒,必須要抓出兇手,這便是我請你來破案的緣由。”

馬明空轉了幾個念頭,才明白他說的意思,心中不悅,哂然道:“難道可以隨便找一個?還請先生指明。”錢凡面不改色,說道:“你是警察,又是營魄,他們會相信你的。”馬明空默然無語,想起自己還是影體時,主人曾叮囑過的話:“科技在進步,人性沒有變。”

錢凡從懷中取出一張卡片,道:“我開了家銀行,這是張無限額卡,你身為營魄,自然不會在意這些阿堵之物,只是有時作為通行憑證,也是不錯的。”馬明空也不推辭,接在手中,錢凡又道:“如此拜託了,我真還想這麼活下去,小林整天盼著我嚥氣,你和他打交道,凡事小心。”

馬明空告辭出來,便有管家領著他前去客房,穿過垂花門,便見小林立在抄手遊廊的一顆立柱旁,叫了聲“馬警官,”向管家揮揮手,道:“我陪馬警官就是了。”

管家鞠躬退下,小林又笑道:“方才多有得罪,望馬警官不要介懷。”馬明空現在對這家人說不出的厭惡,也不答話,小林只好默默領他走到一間客房門口,又笑道:“家父精神不濟,馬警官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找我便是。”

馬明空晃了晃那張銀行卡,道:“錢先生給了我這張無限額卡,我想沒什麼再需要的了。”

小林眼珠子轉了轉,勉強笑道:“家父可真捨得下本錢。”

“錢先生還想再活五百年,這點本錢算什麼,”馬明空盯著小林的雙眼,冷冷說道:“你要想得到什麼,也得下點本錢才行,光靠下毒是不行的。”

小林變了臉色,眼睛也忘了轉了,直直的回盯著馬明空,咬牙道:“我什麼樣的身份?在這裡做小伏低裝孫子還不夠嗎?他整天只知和女人廝混,銀行都是我打理的,我下的功夫還少嗎?”說罷,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回頭道:“我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他一日不死,這個遊戲一天就不會結束。”

馬明空搖搖頭,看著小林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這才轉身推門而入,卻見沙發上站起一個妙齡女子,對他笑道:“先生旅途勞累,快過來喝杯茶歇息吧。”馬明空倚著門框笑道:“你們和我來這套是沒用的,快快走吧。”

那女子分花拂柳般款款走到馬明空身邊,關了門,嫣然一笑,道:“你道我們家老爺子為何如此迷戀此間不肯死去?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說罷,擺腰扭胯,勾著馬明空來到床前,媚笑道:“先生先看我舞一曲。”

馬明空嘆道:“老爺子要我隨便找個替死鬼,你再不走,這毒就是你下的了。”

那女子一愣,走到茶几前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笑道:“現在你放心了吧,看來先生不喜歡這些前奏,心急得很。”一邊說,一邊竟搖搖擺擺脫起衣服。

馬明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知道自己是個AI程式,也知日常所見乃是程式幻化而成,但這女子脫了衣服,竟是一個真實裸女,他作為影體時曾被主人以真實世界的照片訓練過,知道兩者的影象差異,當下不再猶豫,上前一把呃住她咽喉,那女子掙扎道:“老孃在攝像機前舞的這麼辛苦,你為何不動心?你我聯手滅了老頭子,平分家產不好嗎?”

馬明空沒有答話,一揮手便把她從窗戶扔了出去,只聽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從屋外傳回來:“你是外人,總有一天要走的,你走了,這個遊戲還會繼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