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輛馬車緩緩駛出鄞縣,車子老舊,拉車的好像也是一匹老馬,走上幾步就要搖晃著腦袋打兩個噴嚏,像是歲數大了的老人,免疫力下降,所以走到哪裡,都能遇見過敏的東西一樣。

駕車的車伕也是像那老馬一樣,有氣無力的趕著馬車,嘴裡哼著懶懶散散的調子,像是喝多的醉漢,又像是蹲在太陽下曬太陽的老狗。

車伕的名字也有點意思,就叫劉老狗,是當時逃荒到了鄞縣的人,後來也是因為馬車趕的好,所以鬼事神差的就晃到了縣衙裡當起了專職的車伕,屬於給領導開車的職務,說起來也是比較牛逼的行當。

老頭之所以有這麼一個差事,也是因為老頭的性格,有點沉悶,寡言少語,看起來又是老實巴交。

所以,這一路上,郭火差一點被憋死在車上,心裡更是不知道把那梁山伯噴了多少遍,包括老梁。

“哎,老劉,你是哪的人?”郭火嘴裡叼著一根野草,倒在車扶手上,一副彌留之際的垂死模樣。

“寧波府。”老劉說,手裡的鞭子輕輕磕了一下車轅子,吧嗒吧嗒的抽了嘬了兩口手裡的菸袋之後,便不做聲了。

“老劉,你家裡還有什麼人了?”

“沒了。”

“老劉,你娶過媳婦沒?”

“沒。”

“老劉,你什麼星座?”

……

總之這一路上都是郭火在與老劉聊天,沒事的時候,老劉便是吧嗒吧嗒的抽菸,根本沒有半點說話的意思。而且郭火還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老劉一直都是很安靜的狀態,不管是看到餓死在路邊的流民,又或者是聽見郭火講一個能夠把車後邊坐著的青梅和姜女都逗的前仰後合的笑話,都是一樣,平靜的讓郭火一度認為這老頭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面癱”。

拖拖拉拉的晃悠了一天,郭火坐的屁股隱隱作痛,但是其他人好像卻沒有這樣的反應。老劉依舊抽菸,兩女依舊纏著郭火將笑話,郭火把自己肚子裡全部能將的笑話都已經掏了一個乾淨,甚至葷段子都已經拿出來填補空缺了。

如今一天下來,郭火感覺自己已經快要睡著了,當然了,郭火懷疑一起還要睡著的還有老劉和老馬。但是每次睜眼的時候,卻是看見老劉依舊是那樣眯著眼睛,不鹹不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那老馬也是晃晃悠悠的前進著,不疾不徐。

草!這老劉和這老馬還這是配。郭火心裡暗暗的吐槽了一聲,朝著身前的老劉撇了撇嘴。

到了半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老劉停下了車,也不與眾人招呼,便是跳下馬車,直接開始卸車,如果不是青梅趕緊拉自己一把的話,郭火懷疑自己很有可能那突然趴下去的馬車直接甩出去,然後一頭懟在老馬的屁股上。

老劉早早的就睡下了,有微弱的鼾聲。青梅和姜女的眼睛卻是瞪的明亮,看起來像是夜晚天上的星星。

郭火打著哈欠,無精打采的垂著頭,有一搭無一搭的配合著兩女。不過幸運的是這裡是東晉,不然的話,別說是露營了,估計自己現在早已經被高速疾馳的汽車直接懟死在路上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東晉沒有霧霾。

青梅抻著脖子看了一眼睡著的老劉,然後又是側耳傾聽了一番,隨後湊到郭火和姜女的面前,賊兮兮的說:“老劉不簡單。”

啥?不簡單?郭火有些詫異,這麼一個老頭,不簡單?郭火覺得他能夠揮動了馬鞭子都不錯了。看那乾瘦的體格,郭火甚至懷疑這老劉之所以一輩子沒有討老婆,都是因為女人怕和這身材睡覺的時候,把自己硌醒。這和摟著一根甘蔗有什麼區別?

姜女本就不困,正是玩的興奮的時候,只是孩子從小便是通事理,所以看見老劉睡了之後也不再吵吵鬧鬧,但是聽見青梅的話之後,兩隻眼睛就像是路邊偶爾一閃而過的田鼠一樣,滿眼賊光。

“他不簡單?”郭火不得不重複問一句。

青梅點頭,很認真。

“哪不簡單?”郭火問,隨後又是張牙舞爪的比劃了一通,然後補充了一句:“會這個?”

青梅點頭,很認真。

“真的假的?”

青梅點頭,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