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說笑了一會,九姑太太就四下看了看:“李夏呢?”似乎李夏本該在這裡,不再這裡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說今天要來陪九姑。就是早上突然有事,估摸著得來晚些。他讓我替他跟你告個罪。”夏至忙說。

“我說呢。”九姑太太就笑了,“要不是大事,他肯定早就在這了。”

夏至看著時辰不早,一切也都準備齊整了,就請九姑太太到廳中坐了。這宴席就擺在正廳中。因為主客就是九姑太太,所以夏至先請九姑太太點戲,然後她又幫著點了兩出九姑太太愛聽的戲。

九姑太太這個人按照夏至穿越之前的說法,就是有點兒小資,還有點兒文青。她平時赴席的時候看戲也不能完全按著她自己的個人喜好來,所以看到夏至點的戲目,九姑太太就非常高興。

“十六,你要是不嫌我煩,我以後有空就上你這裡來。”九姑太太跟夏至說。

這個時候的九姑太太甚至有些小孩子氣。

九姑太太是性情中人,夏至喜歡這樣的九姑太太:“那敢情好。到時候就咱們娘幾個,咱就看自己愛看的戲,不用管那些雜七雜八的。”

這話說到了九姑太太的心坎裡,她又笑的跟個小姑娘似的。

田氏在旁邊瞧著,到了嘴裡山珍海味愣是沒了味道,就跟嚼蠟一般。好在夏秀才並不在這桌子上。今天大傢伙陪著九姑太太,為了讓九姑太太自在,夏老爺子、夏秀才一應男子都在別處坐席。

九姑太太已經知道田氏有些尷尬,就不肯再主動跟田氏攀談。但田氏因為從月牙兒那裡打聽不出更多的關於九姑太太的事,就想自己試探九姑太太。

“……聽說九姑太太是才女,年輕的時候還在文山書院裡念過書?”田氏找了個機會問九姑太太。

九姑太太就笑了笑:“才女什麼的,那時候還小。小姑娘家認得幾個字,親戚朋友們就都哄著我說什麼才女,不過是哄小孩子的話罷了。文山書院我確實去過一陣子。”

“哦,我聽、我聽我相公說起過九姑太太。”田氏又來了這麼一句。

“哦?”九姑太太微微吃驚,不過轉瞬間她就笑了。“夏娘子只怕聽錯了。夏先生我當年是認得他。他可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夏先生要跟你說書院的事,只怕說的也是他那些書。”

田氏又要開口,夏至就擔心她會說出什麼不好聽的來,忙就起身祝酒,將九姑太太和田氏的話打斷了。

九姑太太卻又問田氏:“夏娘子想來也讀過書?”

田氏的臉上就是一紅,她素來不肯在人前認輸的,但在場眾人都瞭解她,她總不能撒謊書自己讀過書。

“我們窮人家,再說姑娘家的,也沒念書的道理。”田氏板著臉說道。

九姑太太越發覺得跟田氏沒話可說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還覺得田氏長的美,現在卻覺得田氏有些面目可憎了。然後,她就將目光轉到了夏至的身上。

九姑太太就跟夏老太太說起夏至生辰八字來,說夏至出生的時候正是荷花的花季。“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咱們十六正經是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這句話可以理解為夏至雖然出身於莊戶人家,但卻天生有大家閨秀的範。同時這句話也樂意理解為,夏至雖然是田氏生的,但卻沒有田氏的那些毛病,尤其是粗俗這一條。

沒錯,九姑太太給田氏的評語正是粗俗兩個字。

夏秀才竟然跟這麼粗俗的女子成親,而且非常恩愛,據說還把這個女子寵上了天,可以說是任由這個女子擺佈,連自己的爹孃和親生兒女都顧不上了。

九姑太太本來挺高興的,想到這裡,突然就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她自己並不願意承認,那時因為夏秀才在她心中的影像變化了。她心中的那個夏秀才似乎並不是真正的夏秀才。

可惜這些想法,這些話她註定是沒有人可以傾訴了。就是夏至……就是夏至只怕也不成吧。

兩出戏唱過,李夏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