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位德高望重的耄耋老者,陸沉還是尊敬萬分的,見他話都說不利索,卻因自己吃力的說了這麼一大通,心情已經不能用受寵若驚來形容了,忙是拱手道:“在下冒然將老先生寫進文章,還望老先生勿怪。”

劉雍笑道:“雲老前輩對你明明只有誇讚,哪來的責怪之意?煥章啊,就衝雲老前輩,你難道還想藏鋒,不欲再當場作篇文章,讓我等共饗麼。”

不看僧面看佛面,雲樓的面子是無論如何也要給的,陸沉只能說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罷,走上殿中央,提起狼毫,在白紙上洋洋灑灑書寫起來。

眾人伸長了脖子,都想一睹陸沉這位詩仙,此刻又能寫出什麼驚世駭俗的神仙之作來。

陸沉聚精會神,筆走龍蛇,一個個難登大雅之堂的文字躍然於紙上,雖然潦草,但整篇文章寫下來,卻是一氣呵成,毫無桎梏。

也就一會兒的功夫,他便書寫完畢,將筆擱在桌案上,對上首以及四下一拱手,旋即退立一旁。

既然是雲樓老先生點名要看陸沉的文章,文章寫好,第一個看的人自然非老先生莫屬。

在奚仲的示意下,侍候在一旁的學宮之人,將文章第一時間送到雲樓的面前。

雲樓說話費勁,眼神也不太好使,顫巍巍的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疑似近視鏡的東西,對著文章,開始看了起來。

滿殿之人鴉雀無聲,哪怕同樣迫切的想要一睹這篇文章,卻也只能壓抑著,耐心等待雲老先生先將文章看完。

等了許久,只見雲樓才緩緩將玉石包裹的鏡片擱在桌子上,抬頭看向陸沉,渾濁的老眼中竟似有光芒在閃爍,開口慢慢說道:“這篇文章,辭短韻長,瀟灑飄逸,妙,無一字不細貼,無一字不新雋。感謝陸小友不吝筆墨,能圓區區老朽之請。”

終於等到雲樓老先生看完了,眾人都已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劉雍率先按耐不住,對站在雲樓身旁等候的學宮之人急使眼色。

那學宮之人心領神會,當即將雲樓擱在桌面上的文章雙手捧起,面向眾人,大聲念道:“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遊,良有以也……”

陸沉寫的文章,正是李白的《春夜宴從弟桃花園序》。

被人張口閉口稱為詩仙,若不將真正詩仙的大作搬出來,未免有些名不副實。

一篇文章經那學宮之人的口,聲調鏗鏘有力,抑揚頓挫,終於念罷,滿殿眾人無不是撫掌叫好,心悅誠服。

可唯有陸沉自己知道,他只不過是一個不辭辛勞的搬運工而已。

將前世古人的大作,搬運到這個世界。

讓這個世界的人,驚破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