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鳶點頭笑道:“妾身從未見過如此絕好文章,怕是月桑學宮的那些夫子們,也寫不出能媲美這篇的文章來呢。”

聽得鳶鳶無比篤定,陸沉放下心來。

只要找機會將這篇《滕王閣序》送到月桑學宮,還怕到時被拒之門外?

正是暗自欣喜,忽然聽鳶鳶有些疑惑道:“只是……”

難道有什麼不對?

陸沉一怔,問道:“只是什麼?”

被他目光灼灼的看著,鳶鳶俏臉一紅,低頭道:“沒什麼,妾身才疏學淺,看不懂其中所寫的一些人或事,這才多嘴,相公勿怪。”

陸沉還是沒明白,笑道:“你看出什麼,但說無妨,咱倆互為一體,難道還怕我會因為這點小事而責怪你麼。”

鳶鳶沉吟片刻,道:“相公開頭寫的‘豫章故郡、洪都新府’可是咱們大齊的地方嗎?還有‘馮唐易老、李廣難封’,馮唐是誰?李廣又是誰?妾身從未聽過……”

陸沉恍然大悟,寫的盡興,竟是將這茬給忘了。

這個世界哪來的馮唐李廣、徐孺陳蕃,還有許多暗藏的典故,也必定會讓人看的雲裡霧裡,不知所謂。

“原來是這樣,無怪你不知,文章中的所有事物,俱都出自於異域之國,我也是道聽途說,心嚮往之,才著墨寫就。”

對於陸沉的解釋,鳶鳶沒有任何懷疑,只是好奇他口中的異域之國,是西楚?還是南梁?亦或是東晉?

歪頭想了許久,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鳶鳶崇拜之情油然而生,只覺相公學富五車,不僅才華橫溢,而且所知甚廣,以往竟是深藏不露。

陸沉看著桌子上這篇墨跡還未乾涸的《滕王閣序》,一時陷入沉思。

鳶鳶尚且能提出這些疑慮,倘若就這麼原封不動的拿給月桑學宮的人看,必定也會面對同樣的問題。

到時若被刨根問底,即便想含糊其辭,可月桑學宮的人必定不會像鳶鳶這般好糊弄,沒準會被看出破綻,還是得將文章略加改動,方能確保萬無一失。

陸沉扯過一張白紙,又開始重新書寫起來。

改動《滕王閣序》這等曠古名篇著實不易,即便只是將其中所出現的人物和典故,替換成這個世界之人所熟知的,亦是頗為艱難。

好在陸沉古文底子還算深厚,腦子裡又有定遠侯關於這個時代的記憶,倒也不是無從下手。

絞盡腦汁花了近乎半個時辰的功夫,他才寫完最後一字,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不知不覺間背後已經被汗水染透。

此刻再看這篇《滕王閣序》,人物典故俱已煥然一新,而且絕不牽強附會,譬如原文中的馮唐、李廣,替代者是雲樓、魏允,這二人的遭遇和前兩者基本相同,乃是北齊耳熟能詳的人物,如此替換改動,堪稱天造地設,無懈可擊。

至於地理,他並不打算更改,如果誰要問起,就說非現實之地,而是夢中仙境,讓人查無可查。

他改了接近半個時辰,鳶鳶就耐心站在一旁看了半個時辰,見他終於大功告成,擱下了筆,才好奇道:“相公,您是怕妾身看不懂,才做此修改嗎?”

陸沉搖頭,說道:“那異域之國,離咱們無比遙遠,哪怕窮盡一生,也未必能夠到達,所以一向不為人所知。我若不做修改,何止只有你看不懂,恐怕放眼天下,也無一人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