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一月中的望日中齋,許多品級低的官員等於得了一日休沐。

皇后吝惜目光,律王可不吝惜。

雖然他還是如往常一般言行舉止無不恰到好處,但眉宇間分明帶了抹異常的光豔,使得他看上去更加出塵脫俗。

他以饒有興味的眼光打量皇后。

月光般的素衣綽約飄拂在晨風中,其狀難以描述。

令他有些遺憾的是,她始終低著眉眼,甚至有些無視自己,但那副模樣既姽嫿又幽靜,不像即將下位的皇后,倒有神女婆娑人間的高姿態。

容承寧忽然覺得,這樣的女子只適合高殿深藏,閒暇時調笑一番或者彈琴博她一笑,如果再能婉轉承歡,徐步曼舞,鶯聲相和,而後那麼流波若瀾地一睇,方全了人間的美事……

張紹年、劉通等亦步亦趨地追隨著他,絕對想不到少年澹靜若仙的外表下已經起了凡俗男子難以言說的那點激情與渴望。

無關情意,就好比劊子手乍見一傾國傾城的女子,流露出來的那種惋惜與欲親芳澤的心思。

何況他已不是第一次發現凌皇后的美了。

上官攸深鎖眉頭,伸長脖子頻頻望向紫牆盡頭的垂拱門。

李興仙、蕭瑾和阿史那必力集體缺席,委實有些蹊蹺,劉通面上莫測高深的笑容也令他心神不寧。

他遞了個眼神給沘陽王。

沘陽王其實也早已察覺,乘著皇后進入敬天門,齋宮內鐘聲齊鳴的當口,揪住太常寺內一個心腹,命他去檢視勳貴的齋牌,若找不到楚國公伏鬱侯等的牌子,急傳話出去令人到三府上去探。

今日是中齋,不像大齋那般需要三晝夜,只需兩個多時辰。

步行在神道上,官員行走在兩側,唯有輔政王容承寧落後半步,走在神道旁的白石上。

行至祭壇下,需跣足而上。

太常寺官員也只能站在臺下。

宮娥上來扶著凌妝除去鞋襪,秋風急勁,吹出一雙白生生的玉足,踩在紅氈上分外醒目。

落在律王眼中,他竟覺心尖微微一熱,也脫了鞋襪,乘著接過祝酒的當口錯開了眼睛。

魯王在另一側手捧酒殤,三人一前兩後步上祭壇。

祭天分迎神、奠玉帛、進組、初獻、亞獻、終獻、撤撰、送神、望瘞儀程,每項儀程會演奏不同的樂章。跳文、武“八佾”舞。

凌妝布上祭壇後,響徹齋宮的鐘聲方才止歇。

迎神儀式開始,壇下文、武、樂舞生、執事生數百人翩翩起舞。

凌妝按儀進香跪迎,其實諸多儀程皇帝都要分別向正位、各配位、各從位行三跪九叩禮,從迎神至送神要下跪七十多次、叩頭二百多下,歷時一個多時辰,而且天子的拜叩禮儀順序沒有禮官提醒。故此皇帝年邁體衰時,一般難以親詣致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