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沒見識過律王的武功,凌妝可能還會放任武將們壓一壓諸臣,但現在……

她長嘆一口氣,道:“自臨朝稱制以來,我每自憂慮,聽說從前天降災禍,英明的君主都會設壇祈福,親自過問京城以及四方刑讞,以體察怨情,平民之屈。燃 文 ???.?r?a?n??e?n?`o?r?g?今我與律王一主朝,一輔政,頗為相得,不知律王可願與我同時齋戒沐浴向上天祈福。若蒼天垂憐有了陛下的訊息,嗣皇帝之事自可不議,若久無陛下音訊,律王不妨同我一道拜謁聞道宮,請上皇旨意,你看如何?”

一招以退為進。

很不錯。

律王似笑非笑地望著簾子裡頭模糊的人影。

凌妝自簾中逼視他,心道:你不是向來以賢王標榜天下麼?到如今即使我們都心知肚明,你也不好意思當眾承認有篡位的心思!

果然,律王目光一沉,隨即面無表情,但舉止卻是分外恭謹:“敢不從皇后之命,臣也正有此意。”

王易芳見律王都答應了皇后要祈福,糾察錯案,這也不是一兩天的事,還說什麼?未如乘夜入律王府表個態更好,於是吶吶退下。

凌妝即命禮部、太常寺操持祭祀祈福大典。

散朝退入寢宮,連氏領著幾個貼身的丫頭親上來替她除了發冠。

凌妝抬頭一看,四十未到的母親兩鬢竟已染上了秋霜,面容也憔悴蒼老了幾分,不由握住她的手牽到炕上坐下,溫聲道:“雲哥兒一會也該下學了,等他回來,咱們姐弟兩個好好侍奉您吃一頓家鄉菜。”

連氏摸了摸她的臉頰,眼中閃起了淚花:“傻孩子,娘哪用你侍奉,只要你好好的,平安順遂,便是每日都吃糙米粗糧,娘也是開心的。”

凌妝甚是欣慰,心又軟了幾分。

母親雖說不識字,對朝廷大事乃至做生意的門道上都一竅不通,但她確實是一個賢妻良母。

儘管有時候因為眼光所限做的決定未必正確,比如逼她嫁蘇錦鴻那件事,可是她的出發點從來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兒女。當時須也怪不得她,誰不認為郡主的獨子娶一個商家的再醮之婦是好事呢?

雖然連氏傻乎乎被蘇錦鴻騙走了二十萬兩銀子,可是,凌妝心裡跟明鏡兒似的,若她不在乎自己,哪裡能被騙走這許多?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時她竟為自己平日的不禁內疚起來,強打精神逗趣一番,待得凌雲從師父那兒回來,方令人傳膳。

母子幾個聚在一處,很有些敘天倫的感覺,各自心裡都安慰了一些。

早朝太早,每日午間凌妝都是休憩的,今日她只歇了半刻鐘,就親傳了刑部復讞的一些案子來看。

明日刑部和大理寺應該會奉旨安排現場獄訟,先了解一下羈押重犯的情況,有備無患。

看了一回,她留意到刑部的大牢裡有地方送上來的一些土匪強盜,大部分是平寇番送進京的。

心中一動,她親手調了種藥水寫了三道秘旨封在蠟丸中,召喚王順發過來,屏退所有人,如此這番吩咐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