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轉機(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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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出發了。”
吉斯摸了摸已經長大了的兒子的臉,帶著微笑走出家門。
今年登山季到了,吉斯作為夏爾巴團隊的領隊,從千禧年首登珠峰,他已經登頂珠峰5次了,這是一個罕有人達到的成就,哪怕在村子裡,大家也將吉斯當成是英雄。
在他的身後,一位十三歲的男孩皺緊了眉頭,望著父親的背影,神色嚴肅。有時候他們還會哭,不知道父親還能不能回來。男孩在去年便失去了他們的舅舅——他死在了珠峰上。
然後,父親再也沒有回來。
一場大雪崩,在毫無徵兆地情況下,重達一萬四千噸的冰雪在主要攀登線路崩落,人在其中根本毫無招架能力,而此刻在攀登的,只有夏爾巴人。
人被瞬間掩埋,跌落,血跡、殘骸、揹包和鞋子散落一地,臉部傷痕累累,無法分辨,其中包括了男孩的父親。
要下山了。
一號營地的丹增心想,登山季取消了。
丹增卻不怎麼高興得起來,雪崩讓他再一次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想起了自己的母親,想起了那個好像蒙著灰霧的晴天。
那是極度糟糕的一天,所有人都在呼叫營救,對講機不斷髮出聲音。
13個人死亡,3人失蹤,都是夏爾巴人。這是珠峰一日之內最大傷亡記錄。而失蹤的人還未找到,政府便宣佈停止搜救。
有些人永遠地葬身了冰瀑。葬身冰瀑的人無法舉行葬禮。在夏爾巴人的佛教信仰裡,這意味著他們將無法轉世,魂魄永世不得安息。
丹增那一天沒見到自己的父親,但他知道自己再也見不到了。
尼泊爾觀光產業一年獲利三億六千萬美元,但政府給每戶罹難家的撫卹金只有400美元,不足一名新手夏爾巴嚮導一個登山季收入的四分之一,連辦個體面的喪事都不夠用。
丹增的母親帶頭抗議:“我們必須尊重死者。那條路已經成了墳場,大家應該尊重勇敢的故友,謹記在心,怎能踏過他們的屍體?”
所有夏爾巴人舉起手來,一同呼喊:“尊重死者!尊重死者……
一直在忍氣吞聲的夏爾巴人,希望獲得尊重。他們呼籲尼泊爾和外國登山者,今年不要再登頂。
夏爾巴人希望登山公司出面說話,可老闆只是說:“……但我們必須前進,否則你們沒有收入養家。”
直到雪崩後的第六天,在協會的協商要求下,官員才搭乘直升飛機來到基地營,與夏爾巴人見面。
夏爾巴人希望政府主持正義,取消本季登山,登山公司則希望政府能同意夏爾巴人的訴求,好讓登山季繼續進行,
官方沒有明確表態,也沒有決定封山,陷夏爾巴人於兩難。
數十年來,夏爾巴人忍耐許久,這一次他們決定怒吼。太多的朋友們死在山上,他們想活著,他們也有家人要守候。即使他們會付出代價——失去一年的收入。
當所有夏爾巴人全面罷工後,尼泊爾才明白了夏爾巴人對他們意味著什麼,代表了什麼。
所有路線全都失去了維護,只有最頂尖的登山者才能攀爬,富豪的錢失去了意義,他們揮舞著鈔票表達著自己無法登山的憤怒。
最終,登山季被取消了,從此以後,每一次遇到災難,緬懷便成了預設的規則。
太陽彷彿被雲霧遮蓋,人人都在焚燒松社祈福,緩解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