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武蒼穹請了太醫院太醫來給武忌切脈診病,這太醫都換了三四位,可結果都一樣,那就是:武忌沒病!

這武忌雖然看著是誰都不認識,也什麼都不記得,可他神志清醒,思慮明晰,問他問題,他也對答如流,當然就是關於自己的一切一概不知,雖然總是冒出一些大家聽不懂的怪話,但他脈相平穩,起搏有力,並無不妥之處,那額頭也只是外傷,這些日子也已經好了大半了。

太醫都查不出的病,那多半是種怪病,武蒼穹無奈之下,只好重金求醫,尋那江湖中的隱世聖手神醫來給兒子診病,倒是尋了幾位來,可都被武忌給罵了個狗血淋頭,灰溜溜地走了,全是些江湖騙子,遊方庸醫。

武嘯風(武忌,為了方便行文,後文中都統一稱呼為武忌這些日子心情糟透了,一拔拔的太醫,江湖郎中走馬燈似的來給自己看病,就像自己得了什麼了不得的大病似的,其實武忌心中清楚,老子沒病,老子這是心病,好好的弄成了穿越,這也太扯了,又不是拍影視劇,更不是寫網路熱文啊。

有時侯安慰自己,這就是場夢,睡一覺明天醒來就沒事了。可每天醒來一睜眼看見那雕花的床頂,和鼻子中聞到的安神香的香味,就不得不跟現實投降。有時侯怕自己是在夢魘之中,試著扇自己幾個大嘴巴,或者使勁掐自己大腿,可除了臉上多個幾個腫腫的指印,和大腿上又青又紫的傷痕,外加招來婢女與僕人象看著瘋子一樣吃驚的目光外,卻什麼改變都沒有,自己依舊是那個十幾歲的小屁孩兒。

除此以外隨著時間流逝,心中更多的是絕望和無奈,對離開這回去原來那個家,成為永不可能的徹底絕望。對改變不了現實狀況,依舊行屍走肉般生活在這個年代的萬般無奈。

有時侯想著,是不是肉體的消亡就會讓靈魂重生,試著上過吊(滋味極其不好受,被救下、投過河(被隨後趕來的僕人救起、服過毒(這些無良藥商,居然賣假藥給小孩子,結果只是拉肚子但都沒成功。把武蒼穹夫婦嚇個半死,從此再也不敢讓他一人獨處。

這些日子,透過不同的途徑,武忌也弄清了自已所處的環境。

這裡是 越國的國都烈陽城,現在是久曆元年,皇帝是剛登基的皇三子彥暉,今年年方十二歲。權明二十三年五月(今年五月先帝駕崩,因皇長子早夭,而皇二子身有殘疾,繼位恐有失皇家威儀,故立皇三子,改國號久歷。因皇帝少不更事,少諳國事,遂由皇太后垂簾聽政,並由太傅張景略、戶部尚書雷萬霆、兵部侍郎武蒼穹、吏部尚書王祖賢、殿前都指揮史古馳為輔政大臣,全力襄理國事,待皇帝成年,太后再擇機還政。

其實這輔政大臣的人選很是玄妙,那身為正一品太傅張景略入選自是必然的,身為越國的開國功臣,追隨先帝三十幾年,從彈丸之地的陳泗縣開始,張景略便從龍,為先帝招幕人才,籌劃糧草軍晌,傾盡家財,全力輔佐先帝,經過十數年的征戰攻伐,建立起今天的越國。作為百官之首,威望甚高,可以說是越國的國之棟樑。而其它幾人,戶部尚書雷萬霆正二品,掌管一國錢糧,左手是越國的錢袋子,右手則關係著天下萬千百姓的生計,入選也是應該。吏部尚書王祖賢,正二品,掌管著全國大小官吏的任免、升遷、調動,封勳。位列六部之首,位高權重,入選倒也在情理之中。殿前指揮史古馳掌管著京城防衛,宮衛禁軍,一身繫著皇家宗室的安危,入選也沒問題,再說人家也是妥妥的正二品。唯獨這兵部侍郎,在越國朝廷雖也是個正三品,但只掌管一些招募士兵,管理兵籍的一些瑣事,實際上做為兵部尚書的副手,並無多大實權。所以入選為輔政大臣頗為奇怪,但因為這是先帝病重時所做的安排,所以也無人敢提出異議。

而做為皇家至高無上皇權的擁有者,久歷皇帝沈彥暉,在如今的朝中,只能作為那個珠簾後面的女人顧太后的傀儡,像牽線木偶一般任其擺佈。

生於帝王之家,其實是一件極為殘酷的事情,帝王家父母,妻兒,兄弟之情比尋常人家要淡薄很多,為了那張至高無上的椅子,多少父子互相猜忌,兄弟反目互相傾軋。而對於今年才十二歲的久歷皇帝來說,生於皇家,天生對權力的渴望和對皇權旁落的失落,讓他明白,現在要做的只有兩件事:第一暫時隱忍積蓄力量,以待時機。第二,培植拉攏屬於自己的心腹大臣,以為自己所用。

“烈陽城”武忌心中默唸著這個名字。在自己的印象中,越國應該是中國歷史上夏商、西周、春秋戰國時的諸侯國。始祖為夏朝君主少康的庶子無餘,是華夏先祖大禹後裔中的一支。

但現在自己所在的越國,卻與歷史中的越國一點不沾邊,無論是地理位置,時代背景,國君姓氏都與歷史上的越國沒半毛錢關係。自已由此大膽推測,這應該中國斷代史中的一段歷史時期。

既然已經身處於此,不管自己願意與否,就得面對現實。經過一段時日的熟悉,武忌已經能把自己的身世與親族關係倒背如流。府中的僕人、婢女,管家等一干人等全數識了個遍。就連侍弄後園的那個糟老頭,自已也都能叫得上名字。

無聊的時侯,就去都城各處閒逛(雖然後面總會偷偷尾隨兩名府中僕從。

這烈陽城地處眾多山脈中間遼闊的沃野之上,兩面環山,西面有條夾在大峽谷中通向群山之外的道路,而東側出城十餘里便是一條水面極闊的河流:陽朔河。作為越國的國都,烈陽城處在越國的中心腹地,又是越國航運線(陽朔河極為重要的中轉碼頭,所以烈陽城經濟極度繁榮,大量載著糧食,布匹,食鹽,鐵礦,銅礦等等各種貨物的貨船經由烈陽城的碼頭裝船卸船後向各處沿河穿梭而去。

烈陽城內街道兩旁高樓屋舍鱗次櫛比,紅牆碧瓦間,暖陽鋪灑在那色彩鮮豔的樓閣飛簷之上,燁燁生輝。兩側酒肆商鋪林立,行人如織,叫賣聲此起彼伏,喧囂熱鬧非凡。間或三倆成群的孩童稚子,追逐嬉戲於街頭巷尾。粼粼穿行的車馬,輾壓過剛撒過水的青石板路,留下一行行清晰的輪印。烈陽城一片盛世繁華景象。

武忌用了一段時間便己經把偌大的都城跑了個遍,哪裡有好吃的,好玩的,好消閒的去處,都摸了個清楚。

武忌發現,原來這個才十二歲的自己,居然吃喝嫖賭無一不通,是賭場、煙花柳地的常客。偌大的烈陽城,武忌公子算是個“名人”。

心中不由地懊惱,大爺的,怎麼就穿越到這麼個東西的身上?

城內逛的厭煩了,武忌便出城去逛,有時去碼頭邊上釣魚,一坐便是大半天,撐起巨大的油傘,躲在油傘下的滕竹椅裡,望著滔滔江河之水奔流而去,漁線下的魚漂在水面上蕩著微紋,心裡一片清明,倒有了幾分淡泊明志、寧靜致遠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