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吹雪不曾再說。

他抱劍緩行,看似沉默,心神卻似乎已經寄託到天光之中,感受著這個相同的朝代,完全不同的世界。

當年一個不曾深交的友人送來的機會,卻已經令他預見到了從未曾想象過的璀璨未來,悠然神往。

風清揚,只是第一個而已。

崖上的聚會,持續到深夜時分。

華山各峰之間,依舊燈火通明,隱約能夠聽到那些江湖豪客,酒酣胸膽之後,不再自我約束的種種聲響。

風清揚靜坐在那裡,看月光照在那些酒杯之上,看這些客人彼此試探、長談,心中不覺想到,應該……還有一個人沒有來吧。

“哈哈哈哈,我來晚了,自罰一杯吧。”

主位上的老者聽到這個聲音,露出本該已在意料之中,卻還是超乎意料之外的神情。

六十多年前的朋友,那張早已經在記憶裡模糊了的面孔,重現在眼前。

他跟當年,彷彿全無變化。

在風清揚怔神之際,方雲漢已經喝了一杯酒,向他遞來一塊令牌。

“風兄,好在子時未至,這一份賀禮,還不算晚吧?”

風清揚接過了那塊令牌,只覺周身一暖,垂落在胸前的蓬白長髮,悄然轉黑,眼睛裡的一切都變得更加新鮮而清晰。

那令牌正面是一個近似玄字,又像龜殼的抽象圖案。

反面寫得清晰——執此令者,入我玄武天道。

………………

在那一場聚會完結之後。

公孫儀人陪著他走在下山的路上,腳下踏著柔軟的青草地,頭頂是亙古的星空,問道:“這個世界,應該就是你當初第一次‘閉關’的地方了吧。”

“繼續往前的話,會去哪裡呢?”

“去我更久遠的過去看看吧。”

方雲漢溫聲說道,“那是更在大齊之前的,‘我’這個意識真正開始的地方。”

那裡有他真正的童年,有他從安於平凡走向探險的轉折,有造成這個轉折的“遺憾”。

老家不遠的地方,樹蔭之下的兩塊墓碑。

以他現在的修為,已足以遊覽諸天,尋到前世那個世界,彌補一切的遺憾了。

方雲漢舉目望去,皓月皎潔,夜色薄紗,萬里雲海風濤。

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

仍憐故鄉水,萬里送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