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他已經倒在床上了,“你生辰……收著吧。”呼嚕已經打起來了。

忘著桌上的茶杯,她怔怔地發了會呆,然後頭輕腳重地步了出去。

斑斕院的三人定在巳時出發,翌日,她夫君辰時一刻便去了,直到辰時三刻,她才從院子出發,來到大門前與三人道別,時間掐得剛剛好,既無需準備累篇的道別陳辭,也不用忍得太痛苦。

只有一件事脫出她的預計——景陽竟也來了。

“文世伯,這些日子小侄俗務纏身,招待不周,還望海涵。”

“少莊主不必客氣,將來若到錦州,一定提前支會一聲,我必掃榻相迎。”

景陽附和著笑了兩聲,兩人間又寒暄了一場,車乘終於搖搖而去。

目送他們走後,景陽轉過身子,望著她夫君問:“聽說姑丈與姑姑打算明天就回家?”

她夫君隨口答應著,帶頭調身往裡走,挺拔的身子好像一株寶塔狀的松樹。

雖然只長了十多歲,可他面對景陽時,總是拿捏著一份微妙的長輩架式。

她笑著搖搖頭,隨他倆一道回去。

小陽攆在他身後問:“何必這麼著急?暑熱未散,不如過完中秋再走?”

他側過臉龐,嚴肅地說道:“家裡空了這麼久,沒人操持可不行。”

“不是還有親家祖母在嗎?”

“她老了,耳朵早就不中用了。”

景陽嘆了口氣,朝她探來一眼,“真的要走?不再多陪陪我孃親?”

她搓了搓手指,赧然道:“是該回去了。”

小陽無奈地抿了一下嘴。

透過長長的曲曲折折的蔭廊,總算來到寶奩院外,景陽在半道上與他倆分道揚鑣,直接去了挽雲院。

忽見沈煙滿臉慘色地衝出院門,一朝相,立馬大叫:“不好了,老爺,夫人,小少爺失足滑進池塘,嗆了水,正昏迷不醒呢。”

她一聽這話,差點站立不住,好在一隻大手有力地起了攙扶作用。

一回頭,只見夫君面色冷靜地吩咐沈煙:“快去請黃少俠。”扭頭又對她說道:“你好歹也是習武之人,別遇事就慌。”這聲音,平穩的好像遭殃的並不是他膝下唯一的獨苗。

沈煙通報:“已經有人去啦!”

她深吸了幾口氣,終於找回幾分力氣,握住他的手,卻是冰涼觸上冰涼,他回頭望了她一眼。

腳底生風,他一個武藝不通的人,竟拉著她飛快地朝前狂奔。

一入後院,池塘邊果然圍滿了人,大家站成一圈橢圓,七嘴八舌地說著什麼。

“京兒!”

直到她大喊了一聲,適當引起大家的注意,才為他們讓出一條道來,方便穿行。

視線裡,慕京癱成條狀,頭枕在興媽媽膝頭上,仍未醒轉。

興媽媽抬起臉龐,表情全是怯意,眼中水光氾濫,那種臉色,就好像把她臉龐泡脹泡虛白的,不是這塘裡的汙水,而是一大汪腐朽的愧疚。

一開口,老人家就泣不成聲:“奴婢有罪,老爺,夫人,你們打死奴婢吧!是奴婢沒有看管好小少爺,奴婢有罪——”

“行了,”她夫君冷冷截斷,瞥了一眼慕京有起有伏的胸膛,放鬆地問道:“他不是會水嗎?到底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