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送她消失在視野盡頭,一回首,好奇地探向黃奇子,“你怎不走?”

黃奇子這下倒義正辭嚴起來,凝睇望著她道:“班大惡人好歹也是一營統領,魔兵估計很快就會殺到。你一介女流,弱質纖纖,我堂堂七尺男兒,豈能棄你不顧?”

她眉頭輕蹙,一時莫可奈何,心中暗忖:真到了危急關頭,需要搭救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嘆口氣罷,她又指著葉蘭訓問他:“你說你有三大不救,可他既不是你的仇人,又不是尋死之人,更非已死之人,你願意救他嗎?”

葉蘭訓輕咳一聲,一時赧然,拒絕道:“不必,你們快走,我如今已是累贅,只有連累你們的份。”

黃奇子沉吟一時,目光不住在葉蘭訓與她身上徘徊,狠狠地跺了一下腳後,正色道:“罷了,我爺爺說過,見死不救才是最大的惡,你們都隨我走吧,我帶你們逃出去!”

他一腔熱血,自以為豪氣拏雲,在她眼中,卻是沒頭沒腦、胡亂孤勇。

她捂嘴偷偷一笑,卻在此時,梁間那隻來歷不明的噪鵑大振一聲,趁人驚嚇,俯衝而來,一口銜走血玉,又亮翅輕撲,轉眼沒入雲天。

她本來打算去追,卻被葉蘭訓一手拉住。

一低頭,重傷之人展顏一笑,緩緩道:“罷了,憑它去吧。”

她點點頭,當即心定,柔聲說著:“等我埋好爹爹,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他忽而滿臉愧疚,赧然道:“有件事我不想瞞你,上次追你的狗,是我引來的。”

她眼波流轉,堪堪一笑,“我知道,你是第三個發現屍體有異的人。”

他不禁一呆,“前兩人是誰?”

聶小魚卻搖頭不肯說。

寂靜中,她把玩著永生玉,滿意地笑了很久。

半晌,有人揭開羅幌,殿內乍時一亮,流光瞬息,黑暗捲土重來。

一道蒼老的身影湊到她跟前。

她默然遞出血玉。

來人將腦袋低低埋在胸前,雙手過頂,惶恐承接。

她灼灼一笑,慢慢說道:“很好,最後一塊軟魂玉已到手,你馬上就能重見天日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那你呢?在這不見天日的魯陽殿裡,還打算呆多久?”

她嘴角微提,笑如夜梟,“想呆多久,便呆多久。”

“我走以後,誰陪你說話?”

“耽於舊情,只會失掉前程。”

“這話,你還是留給自己吧。”

“呵!記得,多吹吹風,多曬曬太陽,遇上好看的手串,要帶回來送我。”

進門那位老者,將永生玉緊緊撰在右手,左手伸了出去,抱起伏臥在她裙邊的黑貓,緩緩躬身退出。

那隻黑貓,沒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