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柳不花走的時候,還把那個墨水盆給帶上了。

即使路上很黑他不怎麼看得清戰艦內發生的畫面,但聲音能夠聽到啊。

“報應啊,真是報應。”

像聽廣播一樣聽完了全程的柳不花心情大好不說,甚至還想鼓兩下掌:“袁思寧從乾爹您這要走了兩肢肉當封口費,現在又被謝阿戚要走一肢當封口費,真真是報應。”

“就是可惜穆姑娘被騙了,也不知道袁思寧到底和她說了什麼秘密,唉。”他嘆了口氣,“不過她就算最後一天不打疫苗也能通關,問題應該不大的。”

“你不用擔心她,她很聰明。”謝印雪聞言卻挽唇笑起,斜眸瞥了一眼身旁的步九照,“或許,她是自願被袁思寧騙的呢?”

柳不花又開始不懂了:“啊?”

見青年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柳不花選擇不再在此事上糾結,換了個話題接著跟謝印雪聊天:“說起來,謝阿戚居然都沒揭露袁思寧的謊言。”

沒揭露都算了,她還攔著蕭星汐不讓她說,要等到穆玉姬和她交換了秘密,又讓出人臂誘餌給夢妮後才去威脅袁思寧,使她不得不答應交出一肢肉。

本來謝阿戚這樣做算是幫他們報復了袁思寧,可柳不花只要一想到這個人曾經想殺謝印雪,他就覺得還是生氣。

“你氣什麼?”不曾想步九照看到他臉上的怒色,竟開始對著謝印雪陰陽怪氣起來了,“你乾爹這個三番兩次被恩將仇報的人都不氣,你倒替他氣上了。”

但你看著好像比我還氣啊?

當然這句話柳不花沒問出口,他覺得自己要是問了,步九照得更氣。

不過他沒問,謝印雪卻問了:“你為何如此氣憤?好像被恩將仇報的人是你,不是我一樣。”

柳不花聽了咋舌:這種話簡直和點燃引線的火苗沒什麼區別啊,他都知道步九照生氣是在為謝印雪抱不平,眼下他乾爹說這樣沒心沒肺的話,步九照還不得炸?

結果步九照聞言反而像是啞火的炮仗忽地哽住了,憋了半晌才低聲說:“她們不值得。”

“我想救就救了,不為什麼,不求什麼,自然也沒有什麼值不值得可言。”謝印雪不甚在意,扯唇淡淡道,說完他抬眸定定看向步九照,似乎意有所指,“只要我是願意的,我就會如此。”

步九照被那雙眼眸注視著,總有種自己身上的秘密無所遁形,已被看透的錯覺,他皺著眉張了張唇,最終又還是閉上了,不再多言。

柳不花則回顧了一遍這幾天來發生的事,心生感慨道:“這些人真是沒一個簡單的。”

除了葉舟第一天倒黴被苦娑婆叉吞掉腦袋以外,這剩下的十四個人,有哪一個人是心思簡單的?如果沒有謝印雪帶著,柳不花感覺自己在這一群人中,可能一天都熬不過去。

“打下疫苗,然後去睡覺吧。”

謝印雪勸柳不花不要想太多,但柳不花覺得自己做不到——

他們今晚在一處廢棄的酒店落腳。

這座酒店地處偏僻,遠離風區,有幾間客房門窗關閉的又很嚴實,所以裡面許多設施儲存的非常完好,柳不花繞了一圈就“賢惠”的收拾出了三間帶床的客房給他們睡。然而謝印雪卻主動走進了該是步九照睡的那間屋子。

這還能讓柳不花不多想嗎?

連步九照都多想了。

因為青年進屋後就將他攔在窗處,問他:“步九照,你覺得我好看嗎?”

因著他比謝印雪身量高,所以青年問這話時,是仰面望著他的。

此時屋內無光,只能藉著外頭一縷照進窗戶的月輝朦朦朧朧看人,不過對步九照來說卻是毫無影響,他能看清眼前的青年。

看清他總不見紅潤的面頰,被渡上一層瑩瑩的月輝後更顯剔透,似雪蒼白,連唇色都淡極,使得他那張原本該精緻穠麗的面容豔色盡褪,只剩無盡悽楚脆弱之感,見者皆憐。

但步九照不喜歡看到謝印雪這副懨懨的模樣,怎麼都誇不出好看,只說:“病氣太重。”

話音落下一息後,他又補充道:“不過你穿這身衣服,還挺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