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建賢齜牙怪笑,朝朱易琨陰惻惻道:“老朱……你快拉我一把!”

話是這樣說,可他實際上卻是拽著朱易琨的腳踝將人往電梯廂外拖去。

謝印雪憑軾旁觀,原想著再讓藺建賢多嚇一會朱易琨他再出手——這也是他一直無所作為的緣故,卻不料朱易琨瞅著藺建賢的鬼相,幾秒後居然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如此一來,朱易琨便再無力掙扎,方便了藺建賢將他往下拽不說,還逼得謝印雪無法再冷眼漠視。

於是他閉上雙眼,待睜開時,已是瞳色如雪,滿目霜色。

謝印雪垂掀眸一掃四周,看破方圓迷障後才發現他們其實根本就沒進電梯,一直在八十八層朱易琨套房外電梯前的走廊裡待著,不過如今電梯門的確已經開了,但電梯廂並不在那處,朱易琨若是被藺建賢拽下去,必定會從八十八層墜入電梯井,死狀要比藺建賢悽烈數十倍。

眼瞧著朱易琨半截小腿都已經被藺建賢拽下電梯了,還剩上半身依靠肥碩的體重還撐在地上,謝印雪縱然再不喜朱易琨,也得顧忌著柳不花的安危出手救人。

因此他扯下束髮的白棉麻繩,揮袖成劍,起手破風。

那銀劍刃鋒仿若燃有玄火,頃刻便將周遭幻象割裂焚盡,藺建賢雖被劍芒暫時逼退,卻還不甘心離開,雙目赤紅如血,嘶吼著捲土重來,竭盡全力想朱易琨拖入電梯井內。

然而謝印雪旋身一腳踩住朱易琨的肩膀,藺建賢就如同妄憑一己之力撼動巨樹的蚍蜉,任他再如何猙獰咆哮,都無法再移動朱易琨分毫。

下一瞬,謝印雪再次揮劍,斬斷藺建賢與朱易琨手機纏繞難解的怨氣絲線,卻不對藺建賢下死手,只蹙著眉褪下右腕梨花鐲,揚手擲向藺建賢,將他打入電梯井中。

至此,旁人便再看不到藺建賢的蹤跡,僅能聽見他隨著墜樓而漸行漸遠的慘叫,最後連那聲音也被合上的電梯門徹底隔絕,還予世間一片安靜。

在地上橫躺良久的朱易琨則適時發出一聲呻吟,緩緩睜眼望向垂眸睨著他的青年,佯裝虛弱道:“謝先生……我剛剛暈過去了嗎?”

謝印雪扯唇冷笑,抬腿又踢朱易琨一腳,讓他滾遠些。

朱易琨領會其意,立馬麻溜起身給謝印雪讓路,靈活的樣子半點看不出他是剛從嚇暈的狀態中甦醒過來的人。

謝印雪走到電梯旁重新按下開門鍵,待電梯門重新開後,便彎腰從電梯廂地面上拾起梨花鐲,將它扔給朱易琨。

朱易琨捧著鐲子話都說不順暢了:“謝、謝先生……我發小是被裝到這裡頭去了嗎?”

“禍從口出。”謝印雪沒正面回答朱易琨的問題,一邊垂著眼睫為自己束髮,一邊道,“朱老闆,你那麼怕死,怎麼在這種事上卻不小心謹慎些呢?”

朱易琨打著自己的嘴巴,懊悔道:“是我嘴賤。”

隨後他又小心詢問謝印雪:“謝先生,我發小到底是……”

謝印雪道:“他目前附著在這個鐲子上,你帶著送去附近寺廟或是道觀,請高僧或道長為他做場法事,送他投胎。至於鐲子,做完法事後你就自己留著吧,可以辟邪。”

朱易琨接著問:“那做完法事,這件事……就算是解決了吧?”

“還未。”

青年短短二字,就讓朱易琨剛安穩下來的心臟狂跳起來,瞠目恐懼道:“還沒嗎?!”

謝印雪睨著他眉尾輕抬,負手啟唇道:“把報酬給我,才算了結。”

“報酬?這……”朱易琨和他裝傻充愣,“您看我發小都變成一隻鐲子了,怎麼給您報酬呢?”

“和他有什麼關係?”謝印雪也與朱易琨笑,只是笑意淺淺一層,客套生疏的很,“撞鬼的人是你又不是他,我替你解決了邪事,這報酬理應由你給我。”

朱易琨張口還想再討價還價,柳不花卻瞧得不耐,打斷他道:“朱老闆,你也知曉我師父從不輕易下山,總不可能叫他空手而歸吧?”

“好好好,我給。”朱易琨趕忙服軟,“這也是我欠老藺的。”

謝印雪道:“知道就好。”

說完他便取下肩頭一瓣梨花,將其沒入朱易琨額心,又示意柳不花把芳芳抱到朱易琨套房的客房床上去休息。

朱易琨跟在他們進屋,一路上反覆摸著自己額頭,緊張道:“謝先生,我何時會開始生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