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樂,“我兒子有魅力唄。”

“哼。小丫頭眼光還真高。我在她那麼大的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嫁給我的數學老師。怎麼樣,夠純吧。”楊林跟我笑作一團。

五點鐘下班前,莊宇支支吾吾的過來跟我說,“媽,我們晚上約了幾個朋友。”哼哼,“我們”當然指的是她和王競了。我看著她,“別跟那些亂七八糟的朋友去做些不知所謂的事情,聽到了?”她趕緊點頭,“我的朋友你也認識的阿,無非就是韓津他們。對了,還有你上次見過的那個Linda。”我拍了拍女兒的臉蛋,“去吧。”

宇兒自己有安排了;穆怡這兩天全在陪黎隆源,據說是黎勞長安返英國探親不在香港;楊林上夜班;那我乾點什麼呢?坐在辦公室裡想了幾分鐘,憶及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莊恆還有點低燒。他感冒了幾天了,也沒見徹底的好,也不肯在家好好休息。早知道那天晚上就不那麼折騰他了。打他手機關機,我直接搖了電話到莊氏。

“您好,這裡是莊氏集團。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公事化的女聲響起。我記不得莊恆的直線號碼了,沒辦法,只能從基層打起。

“麻煩你給我轉主席辦公室。”我道。

“對不起,請問您哪位?和主席辦公室有預約嗎?”那聲音頓了一頓。

“沒有。你直接轉就是了。我是施蘊茹。”我揉揉眉頭。

“莊太太?”很好,不用我再去解釋了。可那頭的聲音明顯的是驚詫和懷疑。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她連忙道,“您請稍等”。我暗自點了點頭,總算沒有發生那種誤以為我是冒名搗亂而扣下我電話的事情。

隔了一會兒,電話被接了起來,“你好,莊太?”莊恆的首席秘書,梁張清茵。很本事的女人,年齡比我大幾歲,莊氏剛上市時就已經在了。年年莊氏的慶典晚會上總是能見著她,絕對可以用沉穩之極來形容她。

“是我,莊先生在嗎?”

“主席仍在會議室,會議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您需要我把電話轉進去嗎?”她對我談不上親近,只是恭敬罷了。

“不用了,我沒什麼急事。要是會議結束的話,你請他等我一下。”

“好的。”很棒的秘書,不問原因,只記結果。

放下電話,我出門,對來接我的司機說,“到莊氏去。”

中環莊氏大樓,我記不清有多久不曾主動上來了。搭了專用電梯直上,莊恆的辦公室在50樓。梁張清茵在電梯口候著我,她穿著一身合體的寶藍色套裝,利落的短髮梳在耳後。“莊太,請先到主席室休息一下吧。”

她陪我進去,又泡了咖啡來,便告退了。我打量著莊恆這偌大的辦公室。大氣的裝潢,透著迫人的奢華和厚重。吊燈,辦公桌臺,沙發,酒吧,落地玻璃窗,無一不簡潔卻又滿是骨子裡的威嚴。我搖搖頭笑了,坐進莊恆慣坐的辦公椅,一眼便可看見他臺子上放著的唯一一個水晶像框,我怔住了。

像框裡不是照片,而是一幅素描畫,很有些年份了。

畫裡,一個女孩跌坐在草坪上,孤寂卻又倔強。

我的心猛烈的跳動著。

是我。確切的說,是我與他,這輩子第一次相見的場景。在那個暖暖的午後,施家的花園裡。我被二哥和蘊晴推倒在地,是他牽起了我,牽起了我們這一世的情緣。我喉頭哽咽,原以為他早就忘卻了,不曾想,他竟這樣保留著我們的這場初遇。

“蘊茹!”門開處,我的丈夫走了進來。他望著我,滿目盡是難以自信的愉悅。是啊,多少年了,連我自己都不曾想過我還會有主動來尋他的一天。我粲然一笑,對著他揚了揚手中的像框。他沒看我手中的東西,只是呆呆看我,直直走過來。一把將我摟進懷中,我軟在他的懷裡。感受著他火熱的,近乎虔誠的吻,額頭,鼻樑,面頰,嘴唇我拚盡最後一絲理智道,“不要,不要在這裡。”他低低的笑了,打橫抱起我,直入副設的休息室裡,倒在床上,我們熱情的回應彼此,感受彼此。

一番雲雨過後,我偎依在他的胸膛上。他輕輕嗅著我的髮絲,把玩著我的手。“餓不餓?我們去吃點東西?”良久,他在我耳邊吹著氣問。我不答話,只是問“那張畫你哪裡來的?都不告訴我。”

誰知,他沉默了一會兒,反倒問我,“寶貝,知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開始讓我震撼的?”我想了想,“那次生日會?”15歲的我,等在樓梯盡頭的他,我將手圈入他的臂彎,贏盡了滿堂喝彩。

“不,是我第一次見你的那天。你穿著白底碎花的小裙子,堪堪從鞦韆架上跌落到青青的草坪上,跌落在我面前。讓我幾乎以為是降落凡塵的精靈。”

這是他第一次跟我說起我們的那場邂逅。竟是在我們相識快30載之後,在他鬢邊生出了絲絲華髮,而我也不再年輕之後。

我嘟嘟嘴道,“都丟臉到家了,還精靈呢。”

他認真的搖頭,“寶貝,那一天的你是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我把你畫了下來,放在身邊。”他摸了摸我的臉,“我想著,等我們七老八十了以後,坐在搖椅裡,我再把這張畫拿給你。告訴你,你一直都是我的精靈。”

我把臉埋進了他的懷裡,不想讓他看見,我眼眶裡的淚。失而復得的感覺竟是如此奇妙,在這一刻,我真心希望,我能和這個男人重新再來,攜手一生。